“你覺悟還不夠。”顧父淡淡道，“領(lǐng)導人都說，要以發(fā)展的眼光看問題。我以前不會種植蘑菇，不代表現(xiàn)在不會。”

  大隊長：你還裝上了。

  不過。

  有技術(shù)的是大爺。

  他正色道：“你真愿意把蘑菇種植技術(shù)分享出來，帶大家賺錢？”

  大隊長有遠見，能看出種植蘑菇的前景。

  ……一定能讓全大隊的人過上好日子。

  顧父白他一眼，“不然呢，我專門來你家涮你？”

  什么人啊，他又不是信口雌黃的人，這老小子說話真煩人。

  大隊長忙說：“我不是這意思，就是覺得……不敢想相信，確實不敢相信?！?br />
  他表情復雜，“這年頭啥吃的不值錢，蘑菇雖然比不上豬肉，但也沒人不喜歡。大家要是掌握了這門手藝，以后都不用愁了！”

  到底，經(jīng)過那幾年想也不敢想的饑荒，他們都被嚇破了膽。把能果腹的東西，看的比什么都重要。

  顧父也是從饑荒熬過來的，要不是他有個出息的兒子，要不是他們大隊背靠綿綿青山，他們家也會死人。

  都是前些年的事啊。

  那時全國糧食緊缺，他們聽過一個村子餓死大半人的消息。

  豐收大隊的人清楚，靠上頭接濟是不可能的，于是村里的青年勇闖深山，去找吃的，當時死了好些人，這才帶回山藥、蕨根等能填肚子的，有了吃的，村子才得以保全。

  填飽肚子比什么都重要吶。

  “教！只要種出來就教！！”顧父想起饑荒年發(fā)生的事，大聲道。

  不得不說，大隊長幾句話，喚醒他死去的記憶。

  這蘑菇，必須種。

  他甚至在想，如果饑荒時全大隊種蘑菇，那些沒的人是不是不會死。

  可惜啊，時間只會朝前走。

  大隊長握住顧父的手，“我代表全村人謝謝你！這事如果真能成，你就是全村的大恩人！”

  顧父抽回手，手指疼的很。

  一身的蠻力。

  他腹誹著。

  “我不是?！?br />
  “承淮媳婦兒才是?！鳖櫢笡]貪功。

  “她給的技術(shù)，給的菌種，還說會幫著找銷售渠道……”

  “什么？”大隊長大隊長，音調(diào)高揚，聽起來略顯刺耳，“聿寶娘還幫忙找銷售渠道？！！”

  他眼睛緊緊盯著顧父。

  顧父被吵到的險些耳背，揉揉耳朵，緩解那股不適。

  “你是大隊長，管著那么多人呢，能不能冷靜點……”

  他的耳朵哎。

  今天來找這人，怕不是個錯誤的決定。

  “冷靜不了一點！”大隊長激動的臉發(fā)紅，眼睛冒光，“你剛說的……承淮媳婦兒幫忙找銷售渠道，是真的??？！”

  顧父：“當然是真的。我能瞎說嗎？是老三媳婦兒親口說的，剛剛說的！”

  他就不是為了臉面胡說八道的人，他說的每句話都保真。

  大隊長激動地站起來，原地踱步，臉上堆滿不值錢的笑。

  “老顧，你去隔壁大隊借牛屎和你種蘑菇有關(guān)系？”他問。

  “當然?！?br />
  大隊長目光抱歉地看著他：“我不知道?！?br />
  “老顧，我對不住你啊?！彼芾⒕危爸爸嗾f你的時候，我都沒替你說話。”

  顧父看著他的模樣，渾身都難受，“你行了啊?！?br />
  “你不管是對的，我也沒吃虧。你要是管了，那些知青又得上綱上線，說咱們大隊針對知青群體。”

  他很無奈，“咱們針對他們做甚，又不是閑得蛋疼，有這時間，不如多犁兩畝地?！?br />
  大隊長當即道：“誰說不是啊，都是些讀書把腦子讀壞的！”

  天地良心，他們大隊對知青夠?qū)挻耍o借糧、給蓋房……甭管什么雞毛蒜皮的事，都給解決，誰知到最后，得了句大隊針對他們，幾個大隊干部郁悶得不行。

  “不說他們了，說正事。”大隊長岔開話題，認真看著顧父，“老顧啊，蘑菇你好好種，有啥需要幫忙的來找我，能幫的我肯定幫，不能幫的我也硬上?！?br />
  顧父：“……”

  “暫時沒需要幫忙的，就是先告訴你一聲，順利的話，過段時間就能開始蓋菇房?！?br />
  菇房也有要求，得搭菇架、鋪菇床……麻煩的很。

  “蓋房沒啥難的，村里多的是人，到時候都聽你的，你說咋搞就咋搞?！贝箨犻L直接說。

  他不是貪心的人，沒想過偷學種植蘑菇的技術(shù)，把什么好處都攥在自己手上，這不好。

  吃相也難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