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，寶珍想和爹在一起，不想回去，回去沒飯吃?！毙『⒆榆浥础⑶由穆曇繇懫?。

  陸一舟沉默。

  他不能保證。

  沒聽到爹爹答應(yīng)，陸寶珍垂下眼，抿起蛻皮的小嘴。

  顧承淮回到宿舍，放下行李，隨后出門，往家里發(fā)了封電報。

  再回來，看見孫業(yè)禮坐在自己的行李旁邊，眼神火熱，像要把行李燒出窟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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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顧承淮：“……”

  熟悉的腳步聲響起。

  孫業(yè)禮回過神，笑出一口大白牙，“承淮，你回來了，在家待的舒坦吧？”

  說話間，眼睛打量起戰(zhàn)友。

  “欸，你好像胖了點，還白了……”

  顧承淮舒展身體，隨即坐下，微微一笑，“沒辦法，我媳婦兒稀罕，家里隔三差五做肉菜?！?br />
  孫業(yè)禮：媽的，最煩裝逼的人，可是心里好酸是咋回事？

  忽視顧承淮臉上的笑，他視線掃過桌上鼓鼓的行李，湊過去，“帶了不少好東西吧？分我?guī)卓?，下個月請你吃紅燒肉?！?br />
  到月底，手頭的肉票空空，一天兩頓吃食堂，他饞肉饞的要命。

  顧承淮確實帶了好東西，“帶了幾瓶肉醬，分你一瓶?！?br />
  話音才落，孫業(yè)禮激動地摟顧承淮的肩，笑聲響亮，“是上次的肉醬？我惦記很久了，謝了?！?br />
  顧承淮掃開他胳膊，起身整理行李。

  孫業(yè)禮被嫌棄也不介意，屁顛屁顛給好戰(zhàn)友倒水。

  倒完水，看見桌上一二三四……六瓶肉醬，吸溜下口水，“哥們兒，要不再勻我一瓶？我用東西換，友誼商店的好東西，我能弄到?！?br />
  友誼商店，連門口都有專人守著，普通人根本進不去，里面的東西憑外匯券購買，很難搞到。

  “不行。”顧承淮直接拒絕，“我留一瓶，剩下的全有主。”

  孫業(yè)禮想起二營長等人，明白了。

  “好吧?！彼行┦卣f。

  看來得省著點了！

  顧承淮提醒，“天氣熱，放太久不好，最好三五天吃完?！?br />
  看到孫業(yè)禮臉上的肉疼，無奈道：“我媳婦兒說，等天氣涼快還寄?！?br />
  聽言，孫業(yè)禮眼睛發(fā)亮，“讓嫂子多寄點唄?！?br />
  “我花錢買，或者用東西換，怎么樣都行！”他只想多吃幾回肉。

  顧承淮冷眸一挑，“你當肉那么好買？我家三個兒子、一個女兒，四張嘴，我都擔心我媳婦兒不夠吃?！?br />
  若非打到野豬，自家分到好幾斤，他都不打算帶。家里不缺錢，沒必要虧媳婦兒孩子的嘴，賺那點歪瓜裂棗。當然，如果昭昭有想換的東西，那另說。

  這么會功夫，十分鐘都不到，他說了好幾遍我媳婦兒，孫業(yè)禮眼神陌生。

  以前不常聽他說媳婦兒，自打承淮那老家的媳婦兒打了通電話，這個人都變了，由外到內(nèi)都有變化的那種。

  好好一個鐵血漢子，怎么突然滿腦子都是兒女情長呀。

  探親一趟，瞧著病的更重了。

  想象著腰身粗壯、膚色黝黑的鄉(xiāng)下婦女站在顧承淮身邊，旁邊是黑黢黢、流著長鼻涕的四個小孩，孫業(yè)禮冷不丁打了個寒顫，搖搖頭，散掉腦海的畫面。

  不禮貌，這么想不禮貌。

  心里對未見面的林昭表示歉意，孫業(yè)禮沒再胡思亂想。

  顧承淮瞥見他表情一會凝重，一會懊惱，像在天人交戰(zhàn)，眼底閃過無奈。

  ……不知道又在腦補些什么。

  孫業(yè)禮意識回攏，說道：“我聽說和你同鄉(xiāng)那個戰(zhàn)友家里人來隨軍了，你知道不？”

  “……知道，我們同一趟車?！闭f話時，顧承淮眉頭不著痕跡皺起來，陸母是少見的很會制造麻煩的人，這趟旅程，他覺得夠夠的，不愿多想的那種。

  孫業(yè)禮看出他表情不對勁，有些好奇，“怎么了，路上不順利？”

  “沒有。”顧承淮不想多提，他也不是愛說人是非的性子。

  孫業(yè)禮沒多問，只是道：“弟妹什么時候隨軍？”

  “不急。”顧承淮道。

  他想讓媳婦兒孩子過安穩(wěn)的日子，不想帶給他們?nèi)魏物L(fēng)雨。

  孫業(yè)禮想到什么，眼里閃過了然，“現(xiàn)在的情況確實急不得?！?br />
  他們隨時得上戰(zhàn)場，家屬來不來隨軍，意義不大，不如在老家安穩(wěn)，老家還有人幫襯。

  顧承淮沒再說話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陸母等人被安排在招待所，里面被褥齊全，廁所干凈，還供應(yīng)熱水，不遠處有澡堂子，花點小錢就能洗，方便的很，更別提還有供銷社、學(xué)校、食堂……無不便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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