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汪汪汪……”大黃的叫聲響起。

  叫聲和平時(shí)不同。

  林昭睜開眼，用腳踢顧承淮，“你聽是不是有人在敲門，還是我幻聽了？”

  顧承淮夾住她的腳，“……別亂踢?！?br />
  那嗓音有種隱忍的啞。

  林昭瞬間清醒，意識到自己方才踢到了哪里，沖男人討好一笑。

  “你沒事吧？”

  男人深深看她一眼，起身下床，點(diǎn)燃煤油燈，拿上雨具出門。

  林昭坐起身，“真有人敲門??？”

  她挪到床邊，跟著下了床，心里嘀咕，這誰啊，大半夜來敲門。

  哪家房塌了，來自家借?。?！

  胡思亂想著，拿上煤油燈出屋子，站在房檐下，看向大門口的方向。

  顧家前院，屋門口通向大門口的地方，都鋪著碎石，院子排水做的好，積水不多，看著很干凈。唰唰雨滴落下，整個(gè)院子像掩在霧里，有種煙雨朦朧的美感。

  不多時(shí)。

  林昭瞧見顧承淮身側(cè)有個(gè)熟悉的小身影。

  仔細(xì)看去。

  竟是侄女林萱。

  “萱萱？”

  林萱和她姑父不熟，在顧承淮旁邊四肢都是僵硬的，此時(shí)見到姑姑，小跑著沖過來，抱住林昭的腰，“姑姑。”

  林昭沒問她怎么大半夜過來，看向顧承淮：“你先睡，今晚我和萱萱睡?！?br />
  顧承淮看一眼哭得凄慘的林萱，抿了抿薄唇。

  “我去燒熱水。”

  留下句話，朝灶房走去。

  林昭牽著林萱進(jìn)屋，進(jìn)的不是兒童房，而是專門留的客房，里面東西都有，每隔兩天收拾一次，床單是干凈的。

  順手取下干凈毛巾替林萱擦頭發(fā)上的雨水。

  “這么大雨，還這么晚了，你怎么敢獨(dú)自出來呀，也不怕碰到狼把你叼走。”

  林萱無措地?fù)钢种?，幾秒鐘有八百個(gè)小動(dòng)作，又是想站起來，又是想接過毛巾……好像只有有個(gè)事干她才安心。

  “你爹呢？”林昭隨口問。

  林萱瘦削的肩膀僵住。

  她低下頭，快速摳撕手指的死皮，碰到凝滯處動(dòng)作也沒停。

  林昭根據(jù)原書中關(guān)于林萱的寥寥幾筆，知道她可能有心理疾病，可……前段時(shí)間萱萱的狀態(tài)都很好呀，怎么忽然間又……

  問她爹林世盛，她也不回答。這種不回答不是抗拒，而是羞慚、愧疚、難過……從她頭越來越低便可看出來。

  ……秋蓮。

  莫名的，林昭腦海冒出這個(gè)名字。

  “你娘回來了？”

  林萱臉色煞白，卻是搖了搖頭，沒忍住哭了。

  “沒回來，那就是有消息傳回來了?！笨粗」媚餆o聲落淚，林昭攬住她，替她擦拭著眼淚，“哭什么？甭管出了什么事，你都是你爹的閨女，有爺奶，那么多家人，還有我……不管你娘干出什么事，都跟你和徵徵沒關(guān)系。小孩子家家別想那么多，想太多容易和自己過不去?！?br />
  林萱沒抬頭，狼狽地抹眼睛，羞恥地說：“姑姑，那個(gè)人，那個(gè)人給我爹戴綠帽子……”

  聲音小而喑啞。

  連娘都沒喊，說話語氣充滿恨意。

  她快十歲了，從知事被親娘打壓，膽子小，比同齡人懂事早，知道戴綠帽子是很丟臉的事。

  偷聽到林世盛和哥們兒說話，林萱如遭雷擊，整個(gè)人陷入極大的羞恥、自棄中。

  她怎么是那樣一個(gè)人生的啊??？

  覺得沒臉見親爹，小姑娘從家里跑出來。好像只要跑得遠(yuǎn)點(diǎn)，就能離那些惡心的事遠(yuǎn)一點(diǎn)。

  林昭眸光微頓。

  秋蓮的事爆出來了??？

  “你怎么知道的？”

  林萱吸了吸鼻子，“……我偷聽到的?！?br />
  “你爹他們肯定不知道你跑出來了吧？說不定正全世界找你呢?！绷终讶嗳嗨敫傻念^發(fā)，柔聲道，沒怨怪，只是告訴她。

  “我留了紙條?！绷州嫘÷暤?。

  不知道為什么，聽到這件事，她不想留在家里。

  “算你細(xì)心?！绷终雅呐妮孑娴哪X袋，話音一轉(zhuǎn)，又道：“你煩躁的時(shí)候……能想到找我這個(gè)姑姑，我很高興。”

  “走，去洗澡，洗個(gè)熱水澡睡覺，睡一覺就什么事都沒有了?！彼鹬杜庾?。

  這場雨送來一陣涼，林萱兜頭淋過來，為免寒氣入體，還是泡個(gè)澡穩(wěn)妥。

  林萱乖乖跟著。

  顧承淮怕小姑娘不自在，忙活完便回屋了。

  沒看見姑父，林萱松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