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清亮的少年音。

  “要不我把我爹和我娘叫出來，大伯娘有話當(dāng)面說。”大石頭語氣聽不出喜怒。

  他站在那里，漆黑的眸盯視著衛(wèi)大嫂，臉上也沒什么表情。

  小石頭站在他哥身后，探出腦袋看了眼大伯娘，轉(zhuǎn)瞬收回視線。

  爹在家，他才不怕兇巴巴的大伯娘，小家伙給自己打氣，手握成小拳頭。

  衛(wèi)大嫂嚇一跳，張嘴想罵人，身后一米外的木門吱呀響起。

  “撒完尿怎么不回屋，讓我請你們？”衛(wèi)向東歪靠在門框，看著兩個石頭。

  “不用，這就來?！贝笫^沒再理大伯娘，不緊不慢地走向親爹，小石頭跟在他身后。

  回到屋。

  衛(wèi)向東讓倆兒子離床遠(yuǎn)點(diǎn)，別吵醒他媳婦兒，壓低聲音問：“那女人又逼叨啥了？”

  “說咱們一屋子懶貨?！贝笫^告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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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艸！”衛(wèi)向東爆粗。

  他娘的，誰他娘是懶貨了？！

  阿嬋可比那個攪家精勤快多了！

  “得，分家前你倆想咋玩咋玩，啥也不用干，家里的活誰想干誰干?！彼芑鸫?。

  “分家？”大石頭眼睛驟亮，語氣期待。

  衛(wèi)向東捂住他的嘴，瞥向床，見媳婦兒沒被吵醒，松開糟心兒子。

  “咋！你不想分啊？”他故意道。

  “咋可能不想！”大石頭呸呸兩聲，消除嘴巴咸咸的汗味，像個小狼崽般瞪著他爹，那模樣仿佛想抓撓他幾下。

  他忍了下來，追問：“啥時候分？！”

  小石頭也一肚子問題，坐到他爹旁邊，皺起小眉頭，“爹，分家的話我們住哪里哇？”

  衛(wèi)向東拉扯小兒子瘦巴巴的臉，沒多少肉，干巴巴的，一點(diǎn)也不好捏。

  得趕緊分家，上山弄點(diǎn)肉，兩個臭小子太瘦，不會長不高吧，他有些發(fā)愁。

  “都分家了，住什么家里，咱搬出去?！?br />
  小石頭性子軟，被他爹那么欺負(fù)都沒敢拒絕，只用一雙澄澈若清泉的黑眸可憐兮兮地看著衛(wèi)向東。

  石頭哥哥看不過眼，解救了軟蛋弟弟，暗暗瞪親爹一眼，“爹，咱家能搬到哪里啊，你不會讓我們住牛棚吧？”

  才拋出一個問題，不等衛(wèi)向東回答，又拋出第二個問題，“咱家有錢嗎？”

  衛(wèi)向東睨著他，“你是想問等搬出去，家里還有沒有錢讓你倆讀書吧？”

  大石頭認(rèn)真臉，和他爹據(jù)理力爭，“我想上學(xué)不也是為了咱家嗎！”

  “爹你小學(xué)沒畢業(yè)，這輩子也就這樣了。”

  “我不一樣，娘說我腦子活，會讀書，好好讀書的話一定能改命。”

  “等我學(xué)到本事，我要帶我娘去城里的?！?br />
  聽說城里人住樓房，每個月能吃好幾次肉，婦女不用下地干活。

  他一定要帶他娘進(jìn)城！

  “咚！”的一聲。

  大石頭額頭挨了一記，他捂住被打的地方，咬死牙根，氣的想離家出走。

  “沒大沒小?！苯逃?xùn)兒子，衛(wèi)向東絲毫沒有愧疚感。

  什么叫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，他才三十出頭，人生一半都沒過！

  “把心放回肚子，我答應(yīng)過你們娘，她生的孩子，誰想讀書都能讀，想一直讀都行?！?br />
  他供的起。

  “我和弟弟又沾了娘的光?！贝笫^陰陽他爹。

  衛(wèi)向東沒聽出來，用一種算你有自知之明的眼神看著他，“知道就好，所以你倆必須孝順，不然……”

  他晃晃沙包大的拳頭。

  大石頭神情鄙視，“……”爹好幼稚！

  小石頭嘟囔，“……爹好兇！”

  中午，衛(wèi)母才知道老二一家沒上工，在心里算算損失的工分，心疼的渾身抽抽。

  砰砰砰敲二房的門。

  開門的是打著哈欠，站沒站相的衛(wèi)向東。

  “娘你干嘛，敲門就敲門，這么大力干啥，門敲壞還得我修，你到底啥事，沒事我再去睡一會?！?br />
  什么？

  還要睡！

  衛(wèi)母氣得捶兒子，怒聲道：“還睡！太陽都曬屁股了還睡！”

  “你不去掙工分，吃什么，喝什么，趕緊的，收拾收拾，下午跟我去上工?！?br />
  “不去?！毙l(wèi)向東打斷老娘的嘮叨。

  “大嫂說我們?nèi)沂菓胸?，她都這么說了，我們干脆躺了唄?！彼麛倲偸?，很光棍兒的無所謂模樣。

  衛(wèi)母一噎，心里把大兒媳罵個狗血淋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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