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方視線似有似無地聚在雍州城。

  即便遠在京都的大周朝廷，也在暗地里看熱鬧。

  西夏把蘇云煙扣了，謝家又和西夏曖昧不清，顧南夕會先清理門戶，還是劍指西夏？

  無論是哪一種，大周朝廷都很開心。

  京都城內(nèi)最大的賭坊甚至為此開了個賭盤。

  “哈哈哈，顧南夕順風(fēng)順?biāo)@么久，好似老天爺?shù)挠H生女兒，終于也輪到她吃暗虧了！”

  “雖然西夏主李繼續(xù)遷的行為莫名其妙，但我還是要說一句，干得漂亮！”

  “麻煩大嘍。顧南夕內(nèi)憂外患，若她處理不好此事，怕是要給被反噬，十年內(nèi)，無力再南下?！?br />
  最后一條才是大周文武百官最期待的。

  他們暗戳戳為西夏和謝家加油打氣，不求打敗顧南夕，但求給她添麻煩，牽扯她的精力。

  國子監(jiān)的學(xué)生們更是高談闊論，從地形，兵力分布，作戰(zhàn)動機等進行戰(zhàn)事推演，最后得出來的結(jié)論是，謝家和西夏極有可能對云州春耕造成很大的影響，進而推遲顧南夕南下。

  “畢竟，這可是雄踞雍州數(shù)百年的謝家??！沒點實力，怎么敢跟顧南夕叫板？”

  “是極！是極！”

  被視作超有勢力的謝家，此時，還絲毫沒察覺事情的不對勁。

  謝家家主煩惱的是如何在西夏和顧南夕之間，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。

  “你們家主的意思是，想要在雍州自治？”王安石張大嘴巴，瞪大雙眼。

  不是，你們謝家有毛病吧？

  我們這磨刀霍霍向謝家，你們感受不到嗎？

  謝潤天把一盒子藍寶石，推到王安石面前，笑意盈盈道：“還請王大人多為我們說些好話。唉，雍州脫離中原上百年，雍州百姓有自己的求生之道。雍州自治，是雍州上下的想法。”

  王安石不動聲色地喝杯酒，壓壓驚。

  還敢代表雍州全體百姓，臉可真大。

  不過，跟將死之人計較什么呢？

  王安石敷衍著謝潤天，沒給個準(zhǔn)話。謝潤天也不在意，在當(dāng)夜，和西夏使者碰了個面，要戰(zhàn)馬要鷂子兵。

  在他們不經(jīng)意的角落，一輛樸素的馬車在夜色中，吱吱呀呀地西行而去。

  馬車?yán)?，梅棠打著哈欠，看著頭頂上圓圓的月亮發(fā)呆。

  不知道等到西夏，月亮是否一樣圓？

  同一片天空下，吉利吉思部動了。

  老人和孩子們被留在營地，青壯們?nèi)恳蝗穗p騎。

  他們沒有任何隱藏蹤跡的想法，隨著一聲嘹亮的號角，上千匹戰(zhàn)馬向雍州城奔騰而去。

  蒼鷹在天空盤旋，從最高處，為他們指引方向。

  這一晚的月色極美，月輝下，人的五官清晰可見。

  清晰到，不禁讓人懷疑自己的眼睛，懷疑是不是在做夢。

  雍州城墻上，守城士兵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。

  自打云國公一統(tǒng)北方后，守城的活計就淪為最輕松，危險系數(shù)最小的活。

  為此，長官還裁撤了一半的人。

  “是我在做夢嗎？那邊是不是有人騎馬過來？”

  他的同伴睜開困頓的眼睛，等到看清楚那群人時，牙齒都在打顫。

  那裝扮，那兇神惡煞的模樣，不正是韃子嗎？！

  可草原上，哪來的韃子？！

  來不及多想，守城士兵立即吹響號角，敵襲！

  聲波一層層蕩開。

  警示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，好似要順著夢境，抵達內(nèi)心最深處，把人驚醒。

  謝潤天抵達城墻時，敵人已經(jīng)來到了雍州城下。

  在夜色下，他們的眼睛好似野獸，反射出殘忍嗜血的光芒。

  是殘存的韃子騎兵？

  不，是吉利吉思部。

  認(rèn)出對方后，謝潤天心中的巨石落地，隨即惱羞成怒：“吉利吉思部，你們想干嘛？我們沒把你們趕出草原，你們不僅不感念我們的恩德，反而出兵雍州。你們可知發(fā)動叛亂的后果？”

  城墻下，一名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來。

  他的眼睛比天上的繁星還要明亮，他扯著嗓子高喊道：“我們感念的是云國公，而不是你們！”

  謝潤天：“你們想要什么？”

  男子：“公平正義！我們要的只是一個公道。阿桑那是被誰殺的，我們要兇手殺人償命！阿桑那的阿媽，到底是意外還是被蓄意謀殺，我們要一個真相！阿桑那的兄長們正在煤礦做苦工，我們要他們平安回家！”

  謝潤天深吸一口氣，他并沒有感到害怕，數(shù)米高的城墻給足他安全感。

  謝潤天只覺得心煩，在和西夏，云國公討價還價的關(guān)鍵時候，吉利吉思部的人弄這一出，這讓西夏人，讓云國公怎么想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