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顧南夕不知道的情況下，各種纏足的話本子滿天飛，一桶桶狗血，潑得看客們幾乎要心臟驟停。

  纏足失去了神秘感，變成爛大街的元素。

  云州百姓都快要被這些獵奇故事喂吐了，此生再也不想聽到纏足兩個字。

  顧南夕沒想到文鈺效率這么高。

  當(dāng)初文鈺立下軍令狀，顧南夕就決定給她半年時間，等半年后再看結(jié)果。

  把此事拋之腦后，顧南夕馬不停蹄地去各大草原聚集地轉(zhuǎn)轉(zhuǎn)。

  草原部落，各有各的性格。

  有的喜愛城市新鮮事物，冬日里愿意窩在撫冥鎮(zhèn)，過熱鬧日子。

  有的堅持傳統(tǒng)，會在入冬前帶著牛羊轉(zhuǎn)場。在他們看來，不經(jīng)過風(fēng)吹雨打的小羊羔子是長不大的。

  顧南夕已經(jīng)見過在城鎮(zhèn)里的部落頭領(lǐng)，這次要去的是草原的大型聚集地之一，塔思部。

  草原上的風(fēng)寒如刀刃，割裂牧人的呼喝。積雪吞噬一切聲響，唯余心跳如擂鼓。

  馬車碾過積雪，車軸發(fā)出沉悶的吱吱呀聲。

  顧南夕的隊伍在雪原綿延。

  在沒有韃子的時候，大自然就是人類最大的敵人。

  偶爾和商隊相遇，雙方打個招呼，同行一段路便又分開。

  這些商隊穿越雪原，駝鈴聲中滿載絲綢與茶葉。

  總有些部落，不愿意進入漢人城池，而是守著自己的草場，等著商隊來找他們進行交易。

  部落以皮毛、良馬交換鐵器與鹽巴，語言不通時，用手勢比劃，火光下展開的貨物鋪陳出短暫的繁華。

  商隊護衛(wèi)的鐵刀劍被部落青年摩挲贊嘆，而漢商則對草原的雕花馬鞍愛不釋手。

  顧南夕目送上隊離開，堅定地沿著既定路線前進。

  “大將軍！”

  “是大將軍來了！”

  草原人更喜歡稱顧南夕為大將軍，在他們眼里，大將軍是比云國公更威武的稱號，是無比強壯的，威嚴(yán)的，如天上雄鷹，如永遠不落的太陽。

  嫁到塔思部落的查蘇，儼然是下一任主首領(lǐng)夫人。

  她挺著微微凸起的肚子，熱情地綻放著笑顏。

  塔思部落族人們亦步亦趨地跟在顧南夕身后，他們用皮繩系緊腰間的短刀，腰間懸掛的牛角后在寒風(fēng)中搖晃。

  剛才，他們正在驅(qū)趕羊群到背風(fēng)的谷地，用積雪壘成簡易的防風(fēng)墻，把枯草被刨出作為飼料。

  一聽到大將軍來了，他們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活計，一溜煙全跑過來，不好意思和顧南夕搭話，就站在不遠處咧嘴傻笑。

  顧南夕問候首領(lǐng)等人，又沖族人們揮揮手，引起一陣陣吹口哨聲。

  濃烈炙熱的情感盡在這口哨聲中。

  顧南夕走進首領(lǐng)的帳篷。

  帳篷用彩綢裝飾，中央懸掛著狼頭骨，火燙中燃燒的牛糞發(fā)射出微弱的暖意，煙霧從頂部的天窗裊裊升起。

  查蘇解釋道：“我們試著用過煤炭，但煤炭燒出來的煙太黑了?！?br />
  煤炭燒出來帶著一股怪味兒，晾曬干的牛糞燒起來卻帶著一股草木的清香。

  更關(guān)鍵的是煤炭需要花錢買，牛糞觸手可及。

  顧南夕怎么會在意這點小事？招招手，讓查蘇也坐下：“幾個月了？可曾告訴哈斯？”

  查蘇的臉上浮現(xiàn)出母愛的笑意：“四個月了，已經(jīng)告訴過我阿爸阿媽。阿媽說，會在撫冥鎮(zhèn)買一匹棉布，留著給孩子做內(nèi)衣?！?br />
  顧南夕點頭：“棉布透氣柔軟，孩子皮膚嬌嫩，適合貼身穿?！?br />
  塔思部首領(lǐng)快要做祖父了，自從得到消息后，樂得嘴就沒合攏過，脾氣好的不得了。

  族人端來干肉條和奶酪，還拿出一塊新鮮的鹿肉塊，這是他們昨天追逐鹿群，打獵得來的。

  查蘇擔(dān)心顧南夕吃不慣肉條，就親自在火塘上煮一碗咸味奶茶，生怕顧南夕吃不飽，抓了好大一把炒米和肉粒擱里頭。

  其實，顧南夕不大愛吃咸味兒的奶茶，但在首領(lǐng)和查蘇熱切的目光下，她神色不變地大口吃下去，并且連連夸贊。

  一時間，帳篷內(nèi)其樂融融。

  吃飽喝足，顧南夕開口問道：“今年日子可還好過？有沒有遇到什么困難？”

  查蘇看了一眼公公，斟酌好詞匯，這才回道：“我們部落很好，分配給我們的草場十分肥沃，有很多只母牛，母羊下了崽子。老人說，都能活下來?！?br />
  顧南夕靜靜等著后面一個但是。

  果然，查蘇：“但是，有的部落過得不大好。”

  “哦？具體說說。”

  查蘇的表情有些凝重：“有幾個小部落，今年頻繁有人失蹤，生不見人，死不見尸?！?br />
  在草原上，人一旦迷失方向，基本上就是死定了。

  每年都會有幾起這樣的事件，但今年格外多。

  顧南夕眉心一跳：“你懷疑這不是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