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1章

  “姝瑤娘子有所不知，會仙樓里的大廚姓黃，跟會仙樓老板是本家。因著有這層關(guān)系，一般人都挖不動他?！?br />
  姝瑤挑眉：“那這八仙樓？”

  綠梅給姝瑤又點了份炒三絲，即蘿卜絲，白菜絲和黃瓜絲。

  “正是您想的那樣，會仙樓和八仙樓是同一個老板，姓黃，名黃錦程?！?br />
  姝瑤目露了然之色：“相州的那個黃家?！?br />
  黃家做的生意極廣，據(jù)傳，海外也有他家的產(chǎn)業(yè)。

  黃家很少涉足京都，唯一在京都叫得上號的產(chǎn)業(yè)就一個會仙樓。

  姝瑤沒想到黃家居然把生意做到云州來了。

  蘇云亭若有所思：“阿娘跟相州有來往？啊，是我忘了，九弟就在相州，有他牽橋搭線，黃家會來云州開酒樓，不足為奇?！?br />
  綠梅對黃錦程的印象很好：“黃郎君是個實在人，不似一般商人那般狡詐，也沒有世家子弟身上的不可一世，很是平易近人。”

  “今年冬天，黃郎君叫來諸多相熟的商隊，幫了我們云州不少忙?？纯袋S郎君的面子上，王不喜大人決定等黃小郎君回來，就給黃小郎君安排個好官職。畢竟控鶴府光有名頭，沒有實權(quán)?！?br />
  炒三絲顏色鮮亮，吃起來清爽又嘎嘣脆。

  姝瑤連夾好幾筷子。

  綠梅見她喜歡，又點了一盤白糖拌蘿卜絲。

  姝瑤胃口漸開，忍不住對綠梅夸贊不已的黃郎君好奇起來：“黃郎君倒是好膽色，居然敢從相州跑來云州?！?br />
  綠梅看姝瑤的眼神很慈祥，對于她提出來的問題，耐心回道：“一是因為主子的信譽，二是宋郎君在其中斡旋，三是黃家家風(fēng)的緣故?？墒屈S家是如何起家的？”

  姝瑤八卦道：“愿聞其詳?！?br />
  黃錦程時常來刺史府求見顧南夕，顧南夕沒那么多時間見他，便讓綠梅招待他。

  因此，綠梅對黃家的了解還是蠻多的。

  “黃家雖是相州坐地戶，但真正起家是在前朝的時候。前朝戰(zhàn)場上采取戰(zhàn)利品三馬分肥原則，即放開軍紀后，士兵可自由拿戰(zhàn)利品，漢人先拿，唐協(xié)軍后拿。個人戰(zhàn)利品均等為三份，交國庫的，交給軍團的，留給自己的。”

  “這么一來，士兵們?nèi)绾翁幚碜约旱膽?zhàn)利品就成了一個問題。黃家先祖便從中看準了機會，做起奴隸生意?！?br />
  例如前朝時期，曾經(jīng)打高句麗，不少士兵的戰(zhàn)利品都是奴隸。

  士兵們可以選擇用糧食養(yǎng)著奴隸，等到回國后，再賣掉。

  但其中存在各種風(fēng)險，更多的人會選擇在當(dāng)?shù)赝S軍商人做交易，盡管會被壓低價格，但風(fēng)險小了許多。

  黃家就是通過奴隸生意積攢第一桶金。

  姝瑤聽得如癡如醉：“我們云州軍隊也有隨軍商人嗎？”

  綠梅笑著搖頭：“沒有。因為戰(zhàn)利品是要全部上交的，然后再根據(jù)個人立下的功勞，兌換銀錢等等?！?br />
  而且，云州大軍的后勤保障絕對是遙遙領(lǐng)先，士兵們不需要去軍市上購買所需物資。

  姝瑤追問：“大周呢？”

  “當(dāng)然有。主子在打河南郡和廣德府的時候，黃家還在那邊的軍市上做生意呢。不過，我聽黃郎君抱怨過，這次的軍事生意不大好做，賺的少?！?br />
  原因顯而易見，大周軍隊被壓著打，哪里有什么戰(zhàn)利品？

  軍市生意的大頭，還是在處理戰(zhàn)利品上。

  蘇云亭見姝瑤對軍市感興趣，便把在書中看過的一些趣聞?wù)f了出來。

  “前朝太宗在攻打白巖城的時候，本來打算接受白巖城的投降，但士兵們不同意，便包圍太宗大營要個說法。前朝太宗擔(dān)心軍隊嘩變，便當(dāng)即宣布自己做一回奴隸商人，從國庫中掏錢，從士兵手中購買白巖城。”

  “即使如此，仍有部分士兵沒有出售奴隸，而是等到九月班師回朝，在路過幽州的時候，在幽州奴隸市場出售奴隸。當(dāng)時哭聲震天，太宗于心不忍，便要從國庫掏錢，買下五萬女奴隸和孩童，給予自由民身份。”

  姝瑤聽得一愣一愣的，這是她從沒接觸過的世界：“你說的前朝太宗，是說的那位天可汗嗎？”

  蘇云亭點頭：“當(dāng)然是他?！?br />
  姝瑤震驚不已：“天可汗要自己花錢，從士兵手中贖買城池和奴隸？！”

  蘇云亭不明白姝瑤為什么如此驚訝：“他當(dāng)時帶了幾十萬大軍，肯定擔(dān)心嘩變啊?！?br />
  “可，可云國公為什么不需要？”姝瑤不解道。

  ?。?br />
  蘇云亭也沒想過這個問題，只能猜測道：“因為阿娘攻占下來的都是大周的城池，是自己人。前朝太宗攻打的是高句麗？”

  姝瑤反駁：“打韃子，收回幽云十六州的時候呢？”

  蘇云亭……

  問題好刁鉆。

  “哎呀呀，哪有那么多為什么？這就是云州啊！這就是云州士兵！八項紀律，牢記心中。他們知道為何而戰(zhàn)，對勝利的渴望，遠遠超過對戰(zhàn)利品的渴望?！?br />
  蘇云亭越說，越覺得自己說的是正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