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2章 歡迎回家

  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廝殺，人和動物之間，人和人之間。

  這次，獵人變成了獵物，他們感受到身為獵物的惶恐不安，以及對死亡的恐懼。

  商隊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著英勇無比的云州鐵騎。

  這是一場夢吧？

  夢里，大將軍來救大家伙了！

  這是一場夢吧？

  夢境反映大家臨死前內(nèi)心最深處的渴望，哪怕是死，也要死在大周的故土上。

  可是，這場夢為何這般真實？

  鼻尖縈繞著揮散不去的血腥氣，耳邊是疾馳的馬蹄聲和韃子的慘叫，眼前飄揚的是征虜大將軍的旗幟！

  “小民馬南天，拜見大將軍！”馬南天，抱著孩子，哐當(dāng)一下，雙膝跪地，腦袋重重磕在地上！

  他的聲音沙啞，哽咽不已，就好像離家很久的小兒，在外面受盡委屈，終于碰到能撐腰的大人，一下子要把委屈難過全哭出來！

  “張家村張大力，拜見大將軍！”

  “東郊村李盼鄉(xiāng)，拜見大將軍！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商隊眾人紛紛報上名號，跪地叩拜。

  有的人早就淚流滿面，根本說不出話來，只能發(fā)出嗚嗚聲，加重叩頭的力度，用行動表達心中的激動！

  顧南夕一眼就看到被折斷的商隊旗幟，旗幟上遍布馬蹄印子，但武州城的標(biāo)記是如此的刺目顯眼。

  原來是武州的商隊啊。

  撫冥鎮(zhèn)的集市辦了那么久，有自西域而來的商隊，有中原來的商隊，唯獨沒有幽云十六州來的商隊。

  沒人問原因，但人人都知道原因。

  顧南夕翻身下馬，走到馬南天面前，伸出雙手，扶起他：“辛苦了，一路走來不容易吧?！?br />
  有些苦，如果沒有人問，成年人只會悶在心頭，獨自消化。

  一旦有人問了，尤其這個人，還是自己最尊敬最崇拜的人，那么心里好不容易建設(shè)起來的防線，就會瞬間決堤潰??！

  馬南天只覺得心中又酸又澀，鼓鼓脹脹的。

  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，只想把這一路的委屈全發(fā)泄出來：“難！可難了！族里花了一半的家財，才打通關(guān)系。盡管這樣，我們還是往西繞了一大圈。”

  其他人也跟著訴苦：“馬家媳婦生孩子都是在路上生的！”

  “我們夜夜都不得安寢，不怕草原上的豺狼虎豹，就怕遇到韃子！”

  “每當(dāng)我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，我就會想起，出發(fā)前，我阿爹阿娘囑咐我，等到了云州，一定要去懷朔鎮(zhèn)看一看。我家大爺當(dāng)年就是在懷朔鎮(zhèn)當(dāng)兵，”

  商隊眾人你一言，我一語，這話就好像草原上的野草，怎么也說不完。

  顧南夕席地而坐，微笑著聽著他們東一榔頭，西一棒槌地說。

  云州鐵騎打掃完戰(zhàn)場后，也沒有來打擾他們，大半分散在四周警戒，一小半開始幫商隊的傷員做簡單的傷口包扎。

  金色的陽光，灑在大地之上。

  馬南天對上顧南夕含笑的眼神，就好像吃了靈丹妙藥似的，傷口也不疼了，身體也不累了，渾身都充滿了干勁！

  他總是情不自禁地說起武州，說起對大周朝廷的期盼，說起得知大將軍大破草原后，漢人百姓們偷偷摸摸地慶祝。

  “大將軍?！瘪R南天的眼睛因哭得太厲害而紅腫起來。

  顧南夕透過他狹窄的眼縫，也能感受到他濃濃的期盼。

  “大將軍……”馬南天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。

  很好了，云州來了個大將軍，已經(jīng)很好了。

  等眾人說的口干舌燥，終于說完了后，顧南夕這才開口問道：“你們這是打算去撫冥鎮(zhèn)嗎？”

  馬南天連連點頭。

  顧南夕思索片刻后，便道：“我這次是要去御夷鎮(zhèn)。因為想看看草原的情況，所以輕裝簡行，只帶了三十名鐵騎。李老大，你帶上十五騎護送大家伙回?fù)嶷ゆ?zhèn)。”

  顧南夕又看向馬南天和商隊其他人，眼神里滿是歉疚：“公務(wù)在身，這次不能陪你們一起回去。你們在云州多待些時日，等我回?fù)嶷ゆ?zhèn)，再和大家一起暢飲?！?br />
  商隊眾人連忙表示：“大人，您忙您的，不用管我們?！?br />
  “大人，您的安危最重要。還是讓李將軍跟著您吧?！?br />
  “沒錯，我們離撫冥鎮(zhèn)不遠(yuǎn)，能自己過去的！”

  顧南夕自是不肯：“無需多言，聽我的！正值初春時節(jié)，草原各部屬于青黃不接的時候，難免有些人會鋌而走險。你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里，我必定要保證你們?nèi)毴驳鼗卦浦荩　?br />
  回云州？

  商隊眾人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恍惚，這個回字，聽起來怎么就這么讓人心花怒放呢？

  商隊眾人舍不得推辭了，便默認(rèn)下來。

  等顧南夕重新上馬，帶著其他十五騎，準(zhǔn)備加緊趕路的時候，馬南天突然抱著孩子攔住了顧南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