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聲名赫赫的松山書院

  “想當(dāng)親兒子是不成了，若是能混個干兒子當(dāng)一當(dāng)，也不錯。”陳逸軒憧憬道。

  蘇云亭聞言，轉(zhuǎn)過身子，一張毓秀的小臉冷冷淡淡的，說出來的話最是無情：“我娘有兒有女，作甚要認(rèn)個廢物當(dāng)干兒子？”

  陳逸軒本想反唇相譏，轉(zhuǎn)念一想，蘇云亭是侯夫人的二兒子，說不定以后就是自己的干弟弟？

  陳逸軒的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來，期期艾艾道：“我也沒那么廢，我的月考成績比你哥高?！?br />
  蘇云亭一口氣被堵在胸口，不上不下，偏偏人家說的是實(shí)話，無法辯駁，便冷哼一聲，又翻過身去。

  在一群人的簇?fù)硐拢櫮舷芸炀蛠淼搅怂缮綍洪T口。

  在火光和月色的照亮下，隱于竹林之中的小門清晰可見。

  小門上方懸掛著一塊牌匾，上面書寫的“太室書院”四個金色大字，氣勢滂沱，如游龍走蛇，似乎能聽見龍吟。

  “燈火紙窗俢竹里，讀書聲。”蔣御史有感而發(fā)，“侯夫人，你可知這塊牌匾為何人所寫？”

  顧南夕在腦海里翻了一遍原小說，回答道：“太宗至道二年，朝廷賜太室書院匾額，并賜印本九經(jīng)等書。此匾額由當(dāng)時的太子，也就是仁宗親筆?！?br />
  蔣御史挑眉，詫異地看了一眼顧南夕，眼底流露出一絲贊賞和善意：“沒錯，松山書院建于五代后周，歷經(jīng)百年，屹立不倒。其學(xué)子遍布朝野上下，京城之內(nèi)，只有太學(xué)有與其一搏之力?！?br />
  顧南夕懂蔣御史的意思。

  當(dāng)年太宗武裝奪權(quán)，反手便把手下的將領(lǐng)杯酒釋兵權(quán)。

  自此，朝野就形成了重文輕武的政治正確。

  自己方才以大勢壓迫中低層文官，再同龍武大將軍李傲天對抗，這在廟堂之上的相公們眼里，算不得什么。

  畢竟永昌侯是武官，李傲天也是武官。

  相公們巴不得武官之間互生嫌隙，因而會對顧南夕的所作所為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  但松山書院不一樣！

  顧南夕打松山書院的臉，那就是打全體文官的臉！

  跟隨而來的百姓們也為顧南夕提著一顆心。

  “這松山書院的地位牢不可破，前幾日舉辦的講學(xué)，邀請的主講是佟太師?！?br />
  “佟太師深受兩朝圣人的重用，其小女兒佟貴妃更備受當(dāng)今圣上寵愛，在后宮之中，隱隱有壓皇后一頭的架勢?！?br />
  “沒想到吳山長，竟是連佟太師都能請動。上個月太學(xué)也想請佟太師講學(xué)，卻被婉拒了。”

  “只不過是學(xué)子們之間的打鬧，侯夫人為蘇玄明差點(diǎn)掀翻半個京城，此時應(yīng)及時收手，莫要把整個侯府拉入泥潭才好！”

  聽到眾人談話的蘇玄明，擠到顧南夕身邊，小聲勸道：“阿娘，要不，我們算了？吳法天是山長最疼愛的后輩，甚至都超過山長的親閨女?！?br />
  李明德支支吾吾開口：“侯夫人，雖然山長縱容李少言的所作所為，但我們直接打上門來，山長定不會善罷甘休的。”

  陳逸軒瘋狂點(diǎn)頭：“吳山長平日里笑瞇瞇的，實(shí)際上最記仇。我有次不小心傷到他的貍奴，他連著整治我一個月，最后爹爹花了1000兩才擺平這件事?！?br />
  蔣光海毫不猶豫地把自己親爹賣了：“我爹爹曾經(jīng)上書參了松山學(xué)院的不正風(fēng)氣，結(jié)果被佟太師好一頓訓(xùn)，最后被調(diào)到右御史?！?br />
  御史分為左御史和右御史。

  左御史監(jiān)察京官和機(jī)構(gòu)，右御史則負(fù)責(zé)檢查州縣地方政府和官員。

  這兩者名義上是平級的，事實(shí)卻是人人都想當(dāng)左御史。

  蔣御史從左御史被調(diào)乘右御史，名義上是平調(diào)，實(shí)際上是被降職了。

  蔣御史一臉平靜，頗有不為物喜不為己悲的境界：“在下的前車之鑒近在眼前，侯夫人還決定一往無前嗎？”

  顧南夕看了自己身后的一圈人，他們都難掩擔(dān)憂之色。

  李郎中的聲音小如蠅蚊：“侯夫人，圣上待官員們十分溫和，亦看重佟太師?！?br />
  言下之意就是，佟太師的勢力如日中天，圣上是性格溫順也好，是愛屋及烏也罷，反正圣上很少在朝堂上跟佟太師對上。

  顧南夕沒有立刻下決定，她轉(zhuǎn)過頭，問蘇玄明：“玄明，你此時選擇退讓，是因?yàn)槟銢Q定放下那些過往，原諒吳法天，還是因?yàn)樾蝿菟?，你不得不放棄？?br />
  蘇玄明聞言，整個人微微一愣，放下？

  如何放下？

  那些曾經(jīng)被拳打腳踢的傷處，似乎還在隱隱作痛。

  然而，比身體更痛的是自己的內(nèi)心，那些活了十來年才養(yǎng)出來的一身矜貴傲骨，在這短短的一年內(nèi)，被踩了個粉碎！

  顧南夕看見蘇玄明的眼睛變得發(fā)紅，醞釀著朦朧的霧氣，一雙手死死攥拳。

  顧南夕伸出手，替蘇玄明整理好凌亂的衣襟：“何以報德？以直報怨，以德報德。你是在謹(jǐn)遵孔圣人言，有何可懼？”

  蘇玄明不敢置信地抬起頭，聲音哽咽：“阿娘……”

  顧南夕拍拍蘇玄明的肩膀，轉(zhuǎn)身問蘇云亭和蘇云煙：“阿娘要去給你們大哥討個公道，你們意下如何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