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4章 水猴子，詐尸

  縣尉落不落馬徐青并不在乎，甚至于當(dāng)朝天子姓不姓趙他也不在乎。

  但要是因為一件案子，導(dǎo)致他失去衙門仵作房的這層關(guān)系，那就不可饒恕了。

  臨河衙門是他重要的尸源渠道之一，等再過幾個月，到了秋斬的時候，更有積攢一整年的大好尸首等著他去收殮。

  若是沒了這條路子，無異于砍去了他的一只臂膀，他又怎么可能坐視不管？

  仔細(xì)翻看案宗和現(xiàn)場驗尸筆錄，徐青還未看完，便忍不住蹙起眉頭。

  “曹老太曾是十六路鹽幫的管事？”

  王陵遠(yuǎn)點頭道：“曹老太原名曹秀英，年輕時人送外號‘女鹽王’，私底下一直在統(tǒng)管臨河鹽幫事務(wù)。坊間傳言，十年前的血鹽大案就和她有關(guān)。”

  “難怪何太尉會重視一個傭人，這曹老太能拿下臨河水運鹽務(wù)，恐怕背后少不了太尉身邊的貴人幫忙。”

  “是極，倘若沒有涉及鹽務(wù)，縣尉也不會如此慌張?！?br />
  江淮鹽幫，與官營鹽鐵制度密切相關(guān)，官鹽價格居高不下，私鹽貿(mào)易利潤豐厚，這就導(dǎo)致走運私鹽的鹽販子多如牛毛，而且屢禁不止。

  正所謂截不如疏，朝廷為了防止這種情況，就默認(rèn)了鹽幫這么個灰色產(chǎn)業(yè)。

  鹽幫凌駕于私鹽販子之上，卻又在官營鹽務(wù)之下，暗地里受鹽運司管制。

  雖然明面上看，鹽幫依舊被抵制，但實際上大伙心里都明白的很，鹽幫賣的鹽，其實就是打折后的官鹽！

  徐青心中好奇，一個背后有太尉撐腰的‘女鹽王’，怎么就能被人給滅了滿門呢。

  而且還是不聲不響，連一點線索都沒留下。

  徐青懷著吃瓜心情，復(fù)又看向驗尸筆錄。

  筆錄所述，曹老太一大家子人，死因皆是溺亡，且鼻腔胸腹之內(nèi)也多有藻類水垢存留，看模樣多半是死于河流湖泊這類水澤之地。

  可當(dāng)徐青看到后面記錄時，卻露出詫異神情。

  “曹老太滿門皆死于府宅之內(nèi)，且府宅之內(nèi)沒有水池水榭？”

  王陵遠(yuǎn)頷首道：“昨日縣尉大人和武廷尉同在現(xiàn)場勘驗，曹家除了兩口水井外，便再無其他水源?！?br />
  沉吟片刻，王陵遠(yuǎn)繼續(xù)道：“曹老太死時景象遠(yuǎn)比你在案宗里看到的更加離奇。”

  “案發(fā)后我曾去過現(xiàn)場，你猜我看見了何物？”

  “我曾親眼看到曹老太嘴里鉆出兩條泥鰍，其余尸體口中也有水草河螺這些水產(chǎn)河鮮吐出?！?br />
  “有些尸體嘴巴被掰開的時候，還有小魚活蹦亂跳。當(dāng)時莫說是我，就是趙捕頭也嚇得不輕！”

  聞聽此言，在門口呆坐的玄玉瞬間有了精神。

  會吐小魚的尸體？世上還有這種神奇造物？

  徐青查閱完筆錄，卻并未發(fā)現(xiàn)任何新線索。

  “曹府水井沒有這些水產(chǎn)，若是排除水井，恐怕就只有妖邪作亂一說了。”

  “不能是妖邪，此事只能是人為！”王陵遠(yuǎn)壓低聲音道：“曹府無人敢私自搜查，武廷尉找來巡鹽御史搜查時，曹家販賣私鹽的賬簿和一應(yīng)信箋卻連一張紙頁都未尋到?！?br />
  “若是妖邪所為，又怎會在意這些東西？如今御史大人懷疑是巡房衙門暗中勾結(jié)匪徒，在他到來之前藏匿了證據(jù)?！?br />
  “師弟過來前，應(yīng)該看到前院正在操練的趙捕頭，你道他為何不去巡街辦案？”

  “巡鹽御史不讓他離開衙門？”徐青心中恍然。

  “不止趙捕頭，武廷尉和縣尉大人如今也時時陪在御史左右，不敢擅離半步?！?br />
  徐青聞言咋舌道：“如此說來，這案子若無意外，豈不是就此定性了？”

  王陵遠(yuǎn)嘆道：“此案非人力可為，為兄因為此案，已經(jīng)連續(xù)兩日未曾合眼，如果不能找到線索，丟職事小，就怕會受到牽連。屆時多半會犯下莫須有罪名，被問以徒刑?！?br />
  “徒刑？怕不是想要滅口吧？”

  若旁人果真認(rèn)為是巡房衙門暗中作梗，截留了販賣私鹽證據(jù)，徐青可不覺得只是判處徒刑。

  這事關(guān)乎鹽務(wù)利害，可重可輕，倘若里面真有齷齪，且不說掌管京營的何太尉，就是其他有關(guān)聯(lián)的官員，怕是也不會輕易放過這些‘隱患’。

  “池魚之殃，恐難幸免！”王陵遠(yuǎn)頹然道：“為兄豈能不知，哪怕偵破此案，破案之人也難有好下場。”

  “師弟知曉此事便罷，切勿向他人提及，若實在沒有辦法，師弟便盡早離去，也省得牽連進(jìn)來?！?br />
  徐青不喜歡聽這話，當(dāng)即回道：“你我?guī)熜值芡瑲膺B枝，我怎可能放任不管。再者，誰說就一定要我們來偵破此案？”

  “師弟此言何意？”

  徐青喚來玄玉，彎下腰想用手指刮它濕潤的鼻頭，卻被它靈活避開。

  “師兄莫非忘了我的老本行？”

  “你是說趕尸？”

  徐青直起身，微微一笑道：“有勞師兄給我兩柱香時間，這期間切勿讓任何人前來攪擾?！?br />
  “這事好辦，師弟可放心施為！”王陵遠(yuǎn)一臉正色，隨即便拱手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