爐火在大廳的壁爐中燃燒，將保羅和杜克伯爵的影子投在墻壁上。

  一副巨大的地圖被橫陳于長桌之上，北境的群山與隘口在蠟制等高線間起伏。

  保羅俯下身子，指尖劃過那些險峻的裂谷。

  “縱使沒有晶耀的支持，我們西北海灣仍然決定與獸人繼續(xù)作戰(zhàn)下去，知道徹底消除王帳的威脅為止?！?br />
  “格萊曼侯爵！”哈爾·杜克看向保羅的目光既欽佩又慚愧。

  “哈哈，不要把我想象的這么偉大！”保羅連連擺手，主動將自己要繼續(xù)打下去的真實原因說出來——獸人的勢力已經(jīng)嚴(yán)重威脅到了西北海灣的經(jīng)濟利益。

  杜克伯爵沉默了許久，身為守望者軍團(tuán)的統(tǒng)帥，抵御獸人本是他的宿命，是王國賦予的使命。

  可如今反倒是遠(yuǎn)在西北的保羅獨自扛起了這場戰(zhàn)爭的重?fù)?dān)。

  他感到一種深切的羞慚，如寒刃刺入胸膛。

  片刻后，他緩緩解下腰間的佩劍，輕輕置于桌上，劍柄上還纏繞著在戰(zhàn)斗中破損皮革，

  “格萊曼侯爵！”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地說：“抵御獸人是我們守望者的誓言，是我們的職責(zé)。如今你挺身而出，如果我們?nèi)匀积斂s于王國境內(nèi)，便是侮辱了這誓言?！?br />
  他抬頭看向保羅，目光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炬：“我愿從守望者軍團(tuán)中抽調(diào)一支精銳隨你出征，他們會聽從您的指揮與調(diào)度。還有，如果糧草短缺，黃土之地也會提供幫助?！?br />
  保羅看著他，他嘴角微揚，眼神贊許地說：“如今的情況下我就不推辭了，你的兵我會收下，感謝您?！?br />
  保羅的手指從草原移開，緩緩點在洛基山東段一代，“眼下，我們必須先解決石匠氏族。”

  杜克猛地抬頭：“那群矮子？是了，正是他們在勾結(jié)獸人?！?br />
  保羅點點頭：“我的使者赫爾森，帶著另一個矮人氏族鐵錘氏族的調(diào)停人達(dá)因，進(jìn)入他們的領(lǐng)地后，就再沒出來?！?br />
  保羅盯著那片山脈嘆氣說：“對方守衛(wèi)只說不得入內(nèi)，然后把人帶進(jìn)山中，音訊全無?，F(xiàn)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?！?br />
  杜克一拳砸在桌上，怒火迸發(fā)：“該死的石匠矮人！當(dāng)年守望者要塞陷落，獸人是怎么翻過洛基山的？就是是他們！是這些愚蠢的矮人打開了山門，讓阿巴爾的軍隊穿過了絕壁！”

  他雙眼通紅，聲音顫抖：“是他們害了奧爾多！是他們害了人類！”

  保羅沒有阻止他的憤怒，只等他稍稍平息，才抬手輕按他肩頭：“我明白你的恨。但怒火不會帶我們進(jìn)山?！?br />
  他直視杜克：“我需要的，是能帶我們進(jìn)山的人——哪怕只是熟悉外緣山路的獵戶、采藥人，或是曾誤入過矮人小道的牧民。石匠氏族再嚴(yán)密，也不可能封死每一條山間小徑。作為一個小種族中的氏族，他們?nèi)藬?shù)有限，而洛基山脈何其龐大。”

  “現(xiàn)在，黃土之地是你的封地。那些山腳下的村落、邊鎮(zhèn)、游牧營地，都?xì)w你管轄。我想請你——在不驚動矮人的情況下，悄悄查訪民間，有沒有人知道通往他們領(lǐng)地的隱秘路徑。”

  杜克深吸一口氣，壓下怒意，沉思片刻后點頭：“您說的不無道理，以前有流傳有這樣的傳說，有人就在洛基山東麓打獵，說他們曾見過‘石門’的影子。還傳說有人被山崩困住，是從一條‘非人所開’的裂谷里爬出來的?！?br />
  他抬眼看向保羅：“我會派人暗中查訪，一個一個地問。如果有線索，會立刻通知湖心鎮(zhèn)。”

  保羅微微頷首：“很好。我們不急著開戰(zhàn)，但必須先找到門。”

  爐火映照著沙盤，保羅正想開口，杜克已先一步說了：“您的軍隊如果想繼續(xù)駐扎黃土之地，我沒有任何異議。這片土地既已分封給我，那我的領(lǐng)地自然由我決定誰可駐軍。”

  保羅聽完，眼中閃過一絲微光，但未顯露意外。

  他本已計劃在談妥軍事合作后，正式提出駐軍請求——黃土之地緊鄰洛基山脈，是進(jìn)逼石匠氏族領(lǐng)地的唯一跳板，西北軍團(tuán)絕不能后撤。如今杜克主動開口，反倒省去了他一番權(quán)衡措辭。

  “既然如此，”他平靜回應(yīng)，“我會下令，軍團(tuán)主力將繼續(xù)駐扎在你境內(nèi)，在靠近洛基山東段的隘口處安下營寨?！?br />
  他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一個谷地——那里是山脈與平原的交接處，三面環(huán)山，僅有一條古道通往矮人領(lǐng)地邊緣。

  “就在這里扎營，修筑營壘，加固工事，再建一座前哨堡壘，命名為‘山喉堡’。所有通往山脈深處的已知出入口，全部封鎖。沒有我的手令，一只鳥也不準(zhǔn)飛進(jìn)去?！?br />
  杜克看著那處選址，點頭：“地勢易守難攻，水源充足，確實適合長期駐防。我會命令地方上配合，提供木材、石料與勞力調(diào)度?！?br />
  “不必動用民夫。”保羅道，“我?guī)Я斯こ瘫鵂I和移動工坊，堡壘由軍方自建。我們不取民間一木一石，只求通行與默許?！?br />
  杜克哈哈笑了一聲：“莫非您還怕我背后找晶耀告狀？放心，從今往后，湖心鎮(zhèn)的士兵在黃土之地，不是客人，而是我們的盾牌。”

  兩人對視，無需多言。

  協(xié)議達(dá)成不過數(shù)日，湖心鎮(zhèn)的輜重車隊便已滾滾東行，長長的隊伍從穿越平原，駛向黃土之地的北部邊境。

  車上滿載著用粗麻袋密封的灰白色粉末——水泥。

  當(dāng)?shù)匕傩諒奈匆娺^這種材料，他們習(xí)慣用夯土筑墻、以石壘基，建一座堡壘往往需數(shù)月之久，可當(dāng)他們親眼看見西北工兵的操作時，無不感到驚訝。

  工兵們將水泥與砂石、碎巖混合，加入清水?dāng)嚢璩蓾{，倒入預(yù)先架設(shè)的木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