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暫的振奮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，漣漪散去后，只剩更深沉的死寂。

  歌聲持續(xù)流淌。

  顧晟的呼吸也確實比之前更平穩(wěn)、更深沉了些。

  那歌聲，最初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，激起了唯一的漣漪。

  但之后......仿佛產(chǎn)生了某種無形的抗性。

  無論那空靈的旋律如何盤旋、滲透。

  直到夢婕的演出在遙遠(yuǎn)的城市落幕，歌聲徹底斷絕。

  除了那驚鴻一瞥的指尖微顫，再無更多反應(yīng)。

  頻道關(guān)閉。

  夢婕的身影與歌聲一同消失。

  裝甲車內(nèi)，靜默重新降臨。

  車廂兩端。

  栩晚無聲地坐回冰冷的控制臺前，目光低垂，落回屏幕的數(shù)據(jù)流上。

  黛霞依舊守在顧晟身旁，指尖重新落回腕脈，清冷的側(cè)臉如同覆了一層寒霜。

  ............

  通訊光幕另一端。

  回聲眉心擰出深壑，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得幾乎拉出殘影。

  屏幕上，夢婕演唱的聲波圖譜被拆解、拉伸、與龐大的數(shù)據(jù)庫進(jìn)行著高速比對。

  “排除......”

  “嘶——”

  他煩躁地用手指狠狠插進(jìn)發(fā)根：“到底是哪段......？”

  近乎呢喃的自語帶著強烈的困惑。

  那種似曾相識卻無法捕捉的熟悉感，像根細(xì)刺扎在思維深處。

  “絕對在數(shù)據(jù)庫里見過類似的波形組合......該死的，在哪？”

  如果能找到。

  說不定就能知道顧晟對什么東西有反應(yīng)。

  沒準(zhǔn)能找到其他方法。
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序列六深處，扭曲金屬構(gòu)成的陰影角落。

  暗紅斗篷的身影幾乎與廢墟融為一體，兜帽的陰影下傳來低沉的聲音：

  “你不是說，來多少......死多少？”

  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質(zhì)疑。

  “那東西......怎么被‘深淵’打得抱頭鼠竄？”

  元齊霄手指懸在便攜終端上方，屏幕幽光映著他毫無波瀾的臉。

  畫面定格在顧晟那驚天動地的一矛。

  指尖回拖。

  再放。

  慢速解析。

  一次又一次，鷹隼般的目光在顧晟戰(zhàn)斗的每一幀上反復(fù)刮削，捕捉著任何一絲可能存在的異常。

  “現(xiàn)在這局面......”

  他終于咔嗒一聲合上終端。

  目光穿透頭頂殘破穹頂?shù)目p隙，死死鎖在遠(yuǎn)處廢墟中那片格格不入的、冰冷完好的龐大建筑群上。

  嘴角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：“......也并非壞事?！?br />
  視線猛地收回，如同實質(zhì)般壓向斗篷身影：“他們，連這里的全貌都未曾看清?！?br />
  “等那些所謂的支援......”

  “踏進(jìn)這里?！?br />
  他停頓一瞬，冰冷的字句砸落：“等待他們的——依舊是死路一條。”

  元齊霄那毫不掩飾、近乎狂妄的篤定，讓身旁的斗篷身影兜帽邊緣極其細(xì)微地一顫。

  “最好快些?！?br />
  斗篷下低沉的聲音帶著催促：“我們再不過去，那邊......要起疑了?！?br />
  “兩天?！?br />
  元齊霄眉頭驟然鎖緊：“最后兩天?！?br />
  他目光再次刺向遠(yuǎn)方建筑。

  “那件‘容器’......必須帶走?！?br />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“獸潮情況如何？”

  栩晚的聲音透過通訊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砂礫感。

  “序列六下方......基本沒有落腳的空間?！?br />
  軍官的回應(yīng)沉重。

  一段實時影像同步傳輸過來——

  焦黑的大地之上，密密麻麻的畸變體如同覆蓋大地的、蠕動的黑色油污，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。

  “別說承重運輸通道了?！?br />
  軍官的聲音干澀：“就算從最邊緣的斷裂帶下去......也跳不出這個絞肉圈?！?br />
  “下去，就是送死?！?br 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