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序列六的問題——”

  “我知道?！?br />
  胡處事的話音未落，顧晟已經(jīng)出聲打斷。

  狩夜令投射的藍光在帳篷內(nèi)浮動，映得胡處事的面容忽明忽暗。

  他盯著顧晟看了片刻，終于嘆了口氣：“既然你都明白，那我就不多說了。”

  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：“傷勢若不礙事，這次只能靠你了?！?br />
  “另外，星耀城的部隊暫時歸你調(diào)遣?！?br />
  胡處事從懷中取出一枚金屬徽章，在鏡頭前晃了晃：“最高權(quán)限。”

  顧晟微微頷首。

  局勢如何，他比誰都清楚。

  不包括“她”的話。

  “稍后出發(fā)?！?br />
  他伸手欲關(guān)通訊。

  “等等?！?br />
  胡處事突然叫住他，目光微妙地掃過站在顧晟身側(cè)的栩晚。

  “有個問題......”

  他頓了頓：“你去過星耀城？”

  顧晟眉頭幾不可察一挑：“這是什么問題？”

  “沒什么。”

  胡處事摩挲著下巴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。

  全息影像消散在晨光中。

  顧晟微怔，看向手中的狩夜令。

  余光里栩晚正若無其事地整理著袖劍。
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晨光漸盛，營帳外傳來整齊的腳步聲與物資清點的響動。

  顧晟披著外衣坐在簡易床榻邊，指尖輕輕敲擊著狩夜令的金屬外殼。

  栩晚掀開帳簾進來時，帶進一縷裹挾著焦土氣息的風。

  “結(jié)晶清點完了。”

  她將一份清單遞給他，聲音平靜：“厄德悉坎的人等著你的意思。”

  顧晟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數(shù)據(jù)，突然輕笑一聲。

  “他們倒是客氣。”

  若是往常，戰(zhàn)利品早就被各方勢力瓜分殆盡，哪會特意來請示一個外來者。

  栩晚抱臂倚在帳柱旁，晨光勾勒出她有致的輪廓：“你救了這座城，他們不傻?！?br />
  “三成留給厄德悉坎重建?！?br />
  顧晟將清單擱在一旁，抬眼看向她：“兩成分給昨夜參戰(zhàn)的傭兵——”

  他頓了頓：“剩下的，星耀城接手?！?br />
  栩晚環(huán)抱雙臂的姿勢未變，只是眉峰微微蹙起：“......不給自己留？”

  顧晟搖了搖頭，指節(jié)輕叩床沿。

  “以我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，結(jié)晶的提升有限。”

  他目光掃過手臂上未愈的暗傷：“況且，暫時不適合再吸收了?！?br />
  栩晚的指尖在臂甲上輕叩兩下，金屬發(fā)出細微的脆響。

  “明白了。”

  她其實有很多想問的——

  關(guān)于他的情況，關(guān)于他的身體。

  但最終，她只是沉默地調(diào)整著腰間的戰(zhàn)術(shù)束帶，將每一柄飛刀都歸到最順手的位置。

  有些答案，不如用行動見證。

  “整備完畢就出發(fā)序列六?！?br />
  顧晟站起身。

  陽光穿過帳篷的縫隙，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錯的線條。

  “在這之前——”

  他話音未落，人已經(jīng)走向帳外。

  “稍微等我下?！?br />
  栩晚看著他抬手掀開簾子的動作，那道挺拔的背影就這樣融入刺目的天光中。

  沒有多余的交代，也沒有回頭。

  帳簾輕輕晃動，最終歸于靜止。

  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  焦黑的木梁斜插在瓦礫堆上，里強正撅著屁股在廢墟里刨挖，揚起的灰塵沾滿他結(jié)著血痂的胳膊。

  聽見腳步聲，他猛一回頭，臉上還蹭著道灰印子：“哥們！這么快就能下地溜達了？”

  顧晟的目光掃過他腳邊鼓囊囊的布袋——

  幾條金鏈子從袋口支棱出來，在晨光里晃得扎眼。

  “給閨女捎點土特產(chǎn)?！?br />
  里強嘿嘿笑著踢了踢布袋，金屬撞擊聲嘩啦作響：“小丫頭就喜歡亮晶晶的玩意兒?！?br />
  他從后腰摸出個烏木盒子遞過去：“這個壓在最底下，盒子比里頭東西還講究?！?br />
  盒蓋中央烙著暗紋，翻過來才看清底部的刻痕：致記憶中的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