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晟斜倚在吧臺邊，指節(jié)有節(jié)奏地敲擊著玻璃杯。

  遠處的舞池人影晃動，霓虹在蘇打水里折射出扭曲的光斑，像被打碎的萬花筒。

  “艷遇？”

  他嗤笑一聲，喉結(jié)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。

  氣泡水在舌尖炸開，冰涼刺痛的感覺讓他微微瞇起眼睛。

  “還是安分點吧......”

  他在心里暗暗告誡自己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壁上凝結(jié)的水珠。

  那些水珠順著他的動作滑落，在吧臺上留下蜿蜒的痕跡。

  眼前閃過幾張熟悉的面孔——

  已經(jīng)招惹夠多了，再添亂子怕是真要收不了場。

  酒保遞來第二杯氣泡水，杯底的檸檬片隨著液體晃動，像一尾游動的金魚。

  “先生?！?br />
  他擦拭著玻璃杯的動作頓了頓，目光在顧晟身上停留了片刻：

  “您看起來......和這里的氛圍格格不入?！?br />
  “哦？”

  顧晟眉梢微挑，指尖輕點臺面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：“怎么說？”

  “您身上帶著這里不該有的銳氣?！?br />
  酒保壓低聲音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：“而且您雖然看著人群，眼里卻映不出任何人?！?br />
  他的視線掃過顧晟風衣下若隱若現(xiàn)的武器輪廓：“就像......”

  顧晟嘴角抽了抽：“你這是拐著彎說我目中無人？”

  酒保剛要回答，旁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。

  玻璃碎裂的聲響刺破嘈雜的音樂，緊接著是能量結(jié)晶特有的嗡鳴。

  兩人抬眼望去——

  ............

  舞池中央的燈光突然扭曲了一瞬。

  一個穿著銀色作戰(zhàn)服的男人猛地拍碎了吧臺邊緣，飛濺的碎木屑在霓虹燈下像炸開的煙花。

  他手臂上藍色的能量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，在皮膚下勾勒出猙獰的脈絡(luò)。

  “老子要的是‘霜火’！”

  他的怒吼讓最近的幾位女客驚叫著后退，杯中的酒液在震動中潑灑出猩紅的弧線。

  被揪住領(lǐng)口的服務(wù)生雙腳幾乎離地，白色襯衫的領(lǐng)口在蠻力拉扯下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撕裂聲。

  幾塊泛著幽藍微光的結(jié)晶碎片從傾倒的托盤中滑落，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叮當作響。

  “先、先生......”

  服務(wù)生的喉結(jié)艱難地滾動著：“這確實是按照配方......”

  “放你媽的屁！”

  銀衣男人突然暴起，服務(wù)生像破布娃娃般被摜向酒柜。

  玻璃爆裂的脆響中，昂貴的烈酒化作金色瀑布傾瀉而下，濃郁的酒香瞬間彌漫整個大廳。

  他的掌心開始凝聚不穩(wěn)定的能量漩渦，周圍的空氣因高溫扭曲變形：“今天不給我個交代——”

  ............

  顧晟收回目光時，注意到自己的杯子表面已經(jīng)結(jié)了一層細密的冰霜。

  “這里經(jīng)常發(fā)生這種事？”

  他的指尖輕輕劃過杯壁，冰晶在觸碰下碎裂成星芒。

  酒保繼續(xù)低頭擦拭酒杯，玻璃杯在他手中折射出扭曲的倒影。

  “是的先生，這種事在這里屢見不鮮?！?br />
  酒保的聲音壓得極低，目光掃過不遠處幾個悄然起身的安保人員。

  那些穿著黑色制服的壯漢正不動聲色地圍攏過來，腰間別著的能量抑制器在霓虹燈下泛著冷光。

  “城內(nèi)安定太久了?！?br />
  他嘆了口氣，聲音里帶著幾分疲憊：“而這些上不得前線，又無所事事的能力者......”

  酒保搖了搖頭，沒再說下去，只是用抹布反復(fù)擦拭著早已光潔如新的吧臺。

  顧晟默然。

  他理解這種壓抑。

  世界早已不復(fù)當初。

  那時的公司秩序森嚴，等級分明，每個人都像精密儀器中的齒輪，嚴絲合縫地運轉(zhuǎn)著。

  而如今——只剩管制。

  那些自以為吸收了結(jié)晶就能高人一等的能力者，到頭來卻發(fā)現(xiàn)，自己不過是換了個更華麗的籠子。

  他們被困在各個城市，被條條框框束縛著，連發(fā)泄都只能選在這種——

  并不完全見得光的地下場所。

  顧晟的目光掃過舞池中那些扭曲的身影。

  那些在酒精和音樂中尋求短暫麻痹的能力者們——

  他們的眼神空洞得可怕，像是被掏空的軀殼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