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 截胡
此時的大武王朝絕對沒有想到,大周王朝為了隱忍折服,竟將自己的太子秘密送走,化名為林川,藏匿于鄰國青陽王朝。這一藏,就是整整十幾年。
青陽城深秋的早晨,薄霧彌漫在古老的石板街道上,城中尚未完全蘇醒,偶有幾只早起的鴉鳥從屋檐間飛掠而過,留下一串凄厲的叫聲。林川一行人所行的馬車隊(duì),在城西偏僻的小巷中緩緩前行,車輪輾過濕潤的石板,發(fā)出清脆的“咯吱”聲,仿佛在低聲訴說這段塵封已久的秘密。
林川端坐在車廂中,透過薄薄的紗窗,看著那灰蒙蒙的天空,眼中不禁掠過一抹復(fù)雜的神色。十三年來,他一直以一個普通皇室子弟的身份生活在這青陽城中,接受外人的恭維與尊敬,但他從未真正感受到安寧。每一個夜晚,當(dāng)他閉上雙眼時,夢中總有一道如洪鐘大呂般的聲音在耳畔回蕩,那是他父王的教誨,是他母后深情的呼喚——可這一切,隨著命運(yùn)的波折,竟變成了奢望。
“父王,母后……”林川低聲呢喃著,嘴唇輕輕翕動,似是在呼喚,又像是在質(zhì)問。那是他最親近的兩個人,可在這漫長的十三年里,他們卻從未出現(xiàn)在他的身邊,仿佛將他徹底遺忘。
然而,他知道,這一切只是大周王朝的隱忍之計——為了逃脫大武王朝的逼迫與打壓,大周不得不隱藏鋒芒,將他這個未來的王朝繼承人悄悄送走。那一年,他才不過五歲,懵懂無知。如今,歲月流轉(zhuǎn),他早已成長為身姿挺拔的少年,但那顆稚嫩的心,卻被迫背負(fù)上了無法承受的重?fù)?dān)。
車馬緩緩行駛著,青陽府的影子逐漸在迷霧中顯現(xiàn)出來。高聳的圍墻巍然佇立,仿若一個巨大的牢籠,將他的一切都束縛在這方寸之地內(nèi)。林川微微閉上雙眼,心頭有一絲刺痛蔓延。自幼體弱多病的他,近些年病情頻頻發(fā)作,青陽王朝傾盡全力卻束手無策。這一次,他的生父與生母終于不再隱忍,從大周王朝趕來,只為一睹他的情況。
想到這里,林川眼中閃過一絲苦澀。十余年的隱忍蟄伏,他不僅是被藏匿在這青陽城中的太子,更像是一枚棋子。棋子無需知道自己的價值,也無需知道操控者的意圖,只需要默默聽從命令,直至有朝一日,被丟棄或者成為決定局勢的關(guān)鍵。
“殿下?!笔匦l(wèi)恭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,將林川從思緒中拉回。車廂的簾子被小心翼翼地掀開,一名隨行的侍從低聲道:“前方便是青陽府,老王爺和王妃已經(jīng)到了。”
林川輕輕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面容恢復(fù)了往日的平靜。他將心中那些紛亂復(fù)雜的情緒盡數(shù)藏起,緩緩踏出車廂。秋風(fēng)迎面而來,帶著一絲微涼,卻無法吹散他內(nèi)心的那抹沉郁。
青陽府門前,兩道身影早已靜靜等待。那是兩名年逾中年的男女,身著低調(diào)卻不失華貴的長袍,男子眉宇間英氣逼人,眼神深邃而隱忍;而女子容貌秀麗,神情中帶著說不盡的憐惜與疼愛。正是林川的生父林靖與母后王妃顏如雪。
“川兒?!鳖伻缪┛觳缴锨?,雙手顫抖地伸出,似乎想要將眼前的少年擁入懷中。但在靠近的那一刻,她卻又硬生生停住了腳步。她不能,也不敢——他們的身份,他們所處的局勢,不允許她在此刻表現(xiàn)出半分失態(tài)。
“父王,母后。”林川淡淡地笑了笑,那笑容中沒有絲毫的歡欣雀躍,而更多的是一種久違的疏離。他知道,自己已經(jīng)不是當(dāng)年那個可以在父母懷中撒嬌的小孩,而是背負(fù)著一個王朝命運(yùn)的皇儲。
“你受苦了?!绷志傅统恋穆曇糁袔е唤z沙啞。他望著這個被迫離開王宮、遠(yuǎn)走他鄉(xiāng)的兒子,心中涌起滔天的愧疚與不甘。但即便是他,這位曾經(jīng)睥睨天下的大周王,也只能選擇隱忍,默默等待那個翻盤的時機(jī)。
“只要能為大周做些什么,川兒從不覺得苦?!绷执ù瓜卵鄄€,遮住了其中的一抹復(fù)雜。他知道,今日的相見不過是短暫的停留,他們終究還是要回到各自的軌道中去。而他,只能繼續(xù)忍受這無盡的孤寂與煎熬。
王妃顏如雪咬了咬唇,抬手將一塊繡著金絲云紋的帕子遞給林川,低聲道:“你的病情不容再耽擱,母后已讓人安排了最好的醫(yī)師,定會治好你的?!?br />
林川接過那帕子,手指微微顫抖,但卻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。他輕輕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揚(yáng)起一個自嘲的笑容:“兒臣的命,只要父王母后還記得,它就不會輕易被拋棄?!?br />
顏如雪心頭一顫,眼中淚光閃動,卻只能強(qiáng)忍著將它逼回去。身旁的林靖沉默不語,拳頭在袖中緊緊攥著。可即便是再多的憤怒與不甘,在這無形的權(quán)謀之中,他們依舊只能選擇沉默和隱忍。
“走吧,進(jìn)去吧?!绷志篙p聲道,聲音沙啞得如同一塊在風(fēng)雨中久經(jīng)侵蝕的頑石。他的背影在秋日晨光中顯得格外沉重,那份壓在他肩上的王朝命運(yùn),似乎已將他整個身軀都壓得微微佝僂。
林川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輕輕邁步,隨他們一同踏入了青陽府的大門。他心中清楚,這一次短暫的相見,或許是他們許久以來唯一能夠坦誠相對的時刻。接下來,他將繼續(xù)他的隱忍之路,而他的父母,亦將繼續(xù)在大周王朝中操控著那殘破的棋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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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棋局之中,他注定是那顆最重要,卻也最孤獨(dú)的棋子。
林川隨父母走進(jìn)青陽府時,內(nèi)心深處的波瀾悄然平息,面上恢復(fù)了從容與淡然。他們?nèi)搜刂嚓柛暄训氖佬觳蕉校車鷮訉哟渲裱谟?,將庭院裝點(diǎn)得如同人間仙境,但林川卻無心欣賞這些。他的目光始終落在前方那高大的殿閣上,那是青陽府最高的會客廳,也是他們今日這場“團(tuán)聚”的落腳點(diǎn)。
寬敞的會客廳中,早已布置得井然有序。墻壁上懸掛著幾幅名家墨寶,墨色深沉,字跡遒勁。茶案上,清香的靈茶散發(fā)出淡淡的甘甜氣息,仿佛在昭示著主人的用心。然而,房內(nèi)的空氣卻如同被冰封一般,透著一股無形的冷冽。
林川和父母坐定,三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,但卻無人先開口。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,唯有外面的秋風(fēng)帶著竹葉輕輕拍打著窗欞,發(fā)出“沙沙”的聲音。
“川兒?!苯K于,顏如雪輕輕呼喚了一聲,聲音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憐惜與愧疚。她凝望著眼前這個已然長成少年的兒子,心頭滿是疼惜。那些年,她無數(shù)次在夢中呼喚著他的名字,可當(dāng)真見到時,她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。
林川抬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