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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段煨：“……”

  他忽然覺得，自己先前根本不該發(fā)問的。

  誰讓他曾是董卓將領(lǐng)，被陛下俘虜，方有今日的出征涼州。馬超這一問，問的是董卓代表長安朝廷，給出了高官厚祿的許諾，會否接下，這于他而言，真是個(gè)尷尬的問題。

  好在，馬超似乎并不知這其中的內(nèi)情，也不知段煨此刻所想，已又說了下去：“再者說來，我為何還要相助于韓遂？此人明知傅干借兵于你們，由張將軍前來奇襲，卻不告知我等，意圖看這鷸蚌相爭，從中得利。看他早年間行徑，也是如此！邊章與他一并被迫從賊，他為求自保，殺死北宮伯玉也就算了，竟連邊章也一并殺了。我又怎知，倘若繼續(xù)與他同盟，會否忽然就從背后挨上一刀?！?br />
  “輸給你們，我認(rèn)！但若是輸給韓遂這樣的小人，便是悔之晚矣！”

  哪怕閻行已說過，他確實(shí)是來不及知會，可對于早已在心中有了猜疑的馬超來說，這解釋顯得太過單薄無力。

  他年少氣盛，對呂布尚有幾分不服在，更何況是暗坑盟友的韓遂。

  既然賣了韓遂，就能換來他父子的生路，那他為何不做？

  涼州人逐利而動，這買賣劃算！

  “好，”賈詡在旁，緩緩開口，做出了決定，“那就由你來帶這個(gè)路?！?br />
  ……

  “其實(shí)我也看得出來，馬超這小子有私心，只想趁機(jī)洗脫罪名，算不上對我們有多服氣，更別說是對陛下的忠心……”

  “那您還答應(yīng)了他的帶路之請？”呂布一聽賈詡這話，就忍不住回問。

  賈詡笑著回道：“為何不可呢？他有私心，我們有為陛下平亂立功的私心，眼下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。若他真能從中立功，陛下也不會介意重用馬騰馬超父子，氣一氣身在長安的董卓，也給涼州人樹個(gè)典范?！?br />
  “何況，馬超這年輕人有武力，有傲氣，還能忍得下這口氣，早早低頭，看起來是挺麻煩的，但有你這位能將他生擒的呂將軍在，怕什么？若他真要借機(jī)遁逃，呂將軍能擒他一次，難道就不能擒他第二次嗎？”

  “當(dāng)然可以！”呂布想都不想地答道。

  他渾然忘了，此刻馬騰還因被射下馬時(shí)的頭腦震蕩，留在軍中“養(yǎng)傷”，馬超就算想跑，也只能一個(gè)人跑，大概率沒這個(gè)可能。賈詡的這句話，也就成了一句單純的順毛捋。

  偏偏呂布還真吃這一套，已是放下了對馬超的戒備，還又昂著脖子，說道：“如今我有赤兔，拿他不過探囊取物，何其容易！”

  且慢……

  呂布忽然又意識到了什么，記起了另一件于他而言格外不滿的安排?！拔暮拖壬侨羰前茨闼f，我就該和馬超同路，看著他如何為我們帶路才是，怎么就成了我領(lǐng)兵緩行，由文遠(yuǎn)和段將軍跟著馬超速至榆中？”

  他這邊還為了震懾涼州宵小，也為了昭告陛下的威名，直接打出了異常張揚(yáng)的旗號來，仿佛就差沒貼著韓遂耳邊吶喊，我們已拿下了馬騰，現(xiàn)在要沖著你來了，還不趕緊洗干凈脖子等著。

  呂布倒也沒笨到這份上，知道這是對韓遂的疑兵之計(jì)，讓他以為洛陽朝廷派出的剿匪兵馬在擊潰了馬騰之后，已自覺勝券在握，只等著韓遂即刻投降。這也正能給張遼這一路爭取出足夠的時(shí)間來。

  他就是覺得，這樣一來，他呂布太閑了！

  可別他還在騎著馬慢悠悠地往前走，韓遂已被張遼他們抓獲了。

  賈詡卻是將話說得有理有據(jù)：“將軍直沖軍營，縱橫無匹，四散逃亡未及俘獲的士卒雖此前不聞您的名聲，現(xiàn)在也都知道了呂將軍的威名。這樣一來，再無什么威懾，要比您的旗號打出來，虎將配寶馬的模樣顯露人前，更為有效了。韓遂又怎還會懷疑，我們的主力已等在了他的前面?！?br />
  就算猜測敵軍會提前設(shè)伏，也絕不會覺得，呂布這里不是大軍所在。

  這一句話又把呂布給聽樂了。他調(diào)侃道：“那莫非文和先生不隨同文遠(yuǎn)他們前往榆中，也是因?yàn)槲以诖说兀娭懈鼮榘踩?？?br />
  賈詡的表情微微一滯，竟不知道該不該說，呂布這直覺系有時(shí)候說出來的，還就是真相。

  不過這話，心中想想也就是了，沒必要說出來。

  “這是其一，而另一條，自是因?yàn)槲倚艔垖④姷谋臼?。就算我不在前線調(diào)度，為他們出謀劃策，有張將軍在，軍中便有了臨場應(yīng)變的指揮之人?！?br />
  除了呂布這簡直不知該如何形容的強(qiáng)橫武力，最讓賈詡欣賞的，就是張遼的表現(xiàn)。無論是借兵襲擾，還是及時(shí)回撤，又或者是執(zhí)行那調(diào)虎離山的計(jì)劃，張遼都做得滴水不漏。若說呂布能算擒拿二馬的首功，張遼就是毫無疑問的第二位功臣，讓人險(xiǎn)些忘記，他最開始只是來接人的。

  由他帶隊(duì)奇襲榆中，賈詡也真不必親自去坐鎮(zhèn)了，正可以在后方再偷得一份閑暇，想想其他的事情。

  比如……

  賈詡微微側(cè)過頭來，就看到了同行軍中的于夫羅，和他身邊被他稱兄道弟的袁術(shù)。這位的前途，看來是該有所變化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但他是悠閑了，連帶著呂布這一路兵馬，都是考慮到了士卒趕路、拼殺的勞累，緩緩向前推進(jìn)，韓遂卻已是如同腳底著火，狼狽地帶兵逃向榆中。

  他與馬騰分別之時(shí)，只想過打入并州，會因各方勢力的阻攔有所傷亡，所以這損失先由馬騰扛下來，反正有閻行在側(cè)，代表了他的立場，誰也說不出他的不是。卻怎么也沒想過，馬騰戰(zhàn)敗的消息會這么快被送回。

  馬騰大營為敵軍攻破，馬超被擒，就連閻行也沒能回來，被敵軍捕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