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、古怪
“傷口裂開……”
“……什么藥都沒用?”
三夫人離開后,謝儀舟獨自失神許久,隨后讓人找來了林喬,兩人在亭子里愁眉相對,一人接一句地呢喃,怎么都想不通這是怎么回事。
“確信不是你聽錯了?”
“沒聽錯?!敝x儀舟初聽三夫人這樣說的時候,同樣不可思議,震驚過后,與她反復確認了好幾次。
她眉頭緊皺著重復王惠卿的原話,“不用藥還好,一用藥傷口就惡化,遲遲不愈,宮中無法,才會下旨廣召名醫(yī)。”
在這種情況下,失憶癥就沒那么嚴重了,緊急的是要治好太子的外傷。
如此,申管家派人尋找治療外傷藥物的行為就得到了解釋。
“怎么會醫(yī)不好呢?”謝儀舟低聲自語。
當初她請林喬來救人時,林喬扒開餓死鬼的衣裳瞧了一眼,說他只給家畜處理過外傷,沒救過人,不知道能不能救活。
謝儀舟見不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,當時也別無選擇,只能請林喬盡力而為。
林喬膽子大,說:“行,試試看。”
兩人合作著清潔完血肉模糊的傷口,林喬琢磨了下,說得先把傷處縫起來。
這活他沒做過,也沒有縫針,干脆拿了謝儀舟做刺繡的工具,一個穿針,一個引線,顫抖著手,硬著頭皮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縫合了起來,然后灑上林喬自制的止血藥粉,包扎好。
救治方式很粗糙,但兩人都盡力了。
情緒緊繃地忙碌半宿,停下來時,林喬已被鮮血刺激得麻木,癱坐了會兒,因為不放心獨自在家的林研,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了。
謝儀舟則滿身是血,手腳發(fā)軟地蜷縮在椅子上歇了半個時辰,才緩過勁兒來,虛軟著清洗了下,回到餓死鬼床榻邊守著了。
次日,餓死鬼的傷口不再流血,人卻開始發(fā)熱,跟在沸水里煮過一樣,燙得嚇人。
謝儀舟匆匆趕去鎮(zhèn)子上找正經(jīng)的大夫問了問,因為銀子不夠,大夫不肯跟她回去看診,就又去找了林喬。
林喬臨時進山挖了一籮筐的草藥,連著一大罐止血藥,一股腦交給了謝儀舟。
各種草藥混著吃,加上日夜以繼的濕敷降溫,餓死鬼的情況竟然一點點地緩解了。
謝儀舟驚喜,林喬則驚詫又滿足,對行醫(yī)救人的信念頗漲,打那之后全身心地研學起醫(yī)術。
這天底下再也沒有人比他二人更了解餓死鬼傷勢的人,所以在得知他舊傷復發(fā),御醫(yī)都束手無策時,兩人極其震驚與不解。
林喬懷疑,“難道是御醫(yī)沒盡力?”
謝儀舟用王惠卿的話否定,“不會,除了御醫(yī),宮中還召集了許多民間大夫,全都沒法子?!?br />
單一人說謊有可能,所有人一起,可能性很低。
靜默片刻,林喬疑惑道:“總不能那些御醫(yī)、名醫(yī)都醫(yī)不好餓死鬼的傷,只有我這個半吊子能醫(yī)?難道我是什么不世出的行醫(yī)天才?”
“……絕無可能?!?br />
謝儀舟冷靜地打破他的妄想,“你最多是瞎貓碰上死耗子。”
這是真話。
林喬只與算命先生學了些皮毛,給家禽處理一些簡單疾病,還時有不靈。
曾經(jīng)謝儀舟撿過一只斷腿的小黑狗請他醫(yī)治,他都沒治好,最后還是抱去鎮(zhèn)子上找的醫(yī)館大夫。
林喬未見憤怒,瞧了瞧她,不以為意道:“我不介意做瞎貓,就是不知道‘死耗子’與耗子他爹樂不樂意被人這樣說?!?br />
謝儀舟噎住,咬了咬唇,撇過臉,沉默著重新思量起餓死鬼的傷勢。
又過半晌,林喬大膽揣測道:“會不會是他身邊有人暗中做了手腳,不想讓他的傷口痊愈?”
謝儀舟再度搖頭。
這個可能不大,一是依照蘇家大表哥的遭遇來看,餓死鬼身邊的侍衛(wèi)十分謹慎嚴密,不會出這樣的紕漏。
二是當初餓死鬼重傷初醒,尚且不記得自己是太子時,就能憑著傷口推測出自己的危險處境,提醒謝儀舟與林喬不能向任何人透漏他的存在。
據(jù)王惠卿說,回宮后他的意識一直都是清醒的,他那么聰慧,既然醒著,就沒那么容易被人動手腳。
種種猜測都否定過一遍,百思不得其解時,一旁的林研小聲說道:“會不會是他自身有問題?”
兩人一同看來。
林研挨著謝儀舟,稍稍坐直了,認真說道:“他的傷口養(yǎng)了好久好久,還是動輒出血,是不是恢復得太慢了?我記得他手上被劃了小傷口都得好幾天才能結痂?!?br />
確有這事,餓死鬼還為此來找謝儀舟給他敷藥包扎。
她這個曾經(jīng)的富貴千金偶爾劃傷了手都不怎么處理,餓死鬼那時候傷勢已經(jīng)恢復了大半,能下地行走了,一個那樣矯健、徒手能將歹人斃命的大男人矯情成這樣,謝儀舟十分嫌棄。
餓死鬼是怎么說的?
“我身子骨嬌弱,比不得你們,你要對我溫柔些。”
謝儀舟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到,給他敷藥的同時,溫柔地問他是不是又想挨打。
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