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江夏興沖沖的收拾著這堆拆下來的構(gòu)件的時候，士鍔老師搓了搓手，指著那臺大黃分身道：

  “對了，大家都說你是‘大黃他爹’，對這類機器門兒清。如果……如果我們后期想更深入地研究這套系統(tǒng)，甚至嘗試讓它‘活’起來，你有沒有可能，把這臺機器里控制水聲系統(tǒng)的程序，給‘搬’出來看看？”

  “要是在靶場測試時，能讓它本來的‘大腦’也部分工作，和我們自己的記錄結(jié)果做個交叉對比，那這數(shù)據(jù)可就完美了！”

  士鍔老師這么說著，還用希冀的眼光看著江夏。

  自家人知道自家事，達利安這邊的水聲靶場有多簡陋，士鍔老師都不好意思明說。

  士鍔老師之所以如此急切地希望充分利用這套俘獲的系統(tǒng)，乃至不惜請求江夏進行高難度的程序提取，實則有其自己的考量。

  他此次北上大連，肩負著為華國籌建首個綜合水聲靶場的重任。

  然而，初步勘測結(jié)果卻給滿腔熱情的建設(shè)者們潑了一盆冷水。

  達利安港及附近海域作為臨時選址，存在著諸多先天不足：港灣航運極其繁忙，導致背景噪聲復雜且強度高，難以獲得純凈的聲學環(huán)境。

  遼東灣平均水深較淺，不利于對深遠海聲傳播特性及水下武器作用距離的有效檢驗……

  冬季海冰期長，嚴重壓縮了寶貴的海上試驗窗口。

  加之近岸水深不足，海底地質(zhì)結(jié)構(gòu)也并非理想的聲波傳播介質(zhì)，難以滿足建設(shè)一個長期、穩(wěn)定、可供進行高標準水聲實驗的靶場需求。

  前期投入的勘測努力幾乎白費，上級已在考慮另選新址。

  這一變動意味著什么，士鍔老師再清楚不過：新一輪的選址、勘測、論證……大量寶貴的時間和本就有限的資源將被消耗在重復勞動上，整個項目的進度將被迫大幅延遲。

  時間，恰恰是眼下最耗不起的。

  正是在這種焦灼的背景下，眼前這套從“早潮”號上拆解下來的被動水聲監(jiān)聽系統(tǒng)，在他這位內(nèi)行看來，意義陡然不同。

  它不再僅僅是一堆待分析的戰(zhàn)利品，更可能是一個蘊含著先進設(shè)計理念和技術(shù)思路的“黑箱”。

  哪怕只能窺見其冰山一角，其獨特的接收頭布局、信號處理流程乃至整體的系統(tǒng)架構(gòu)，都可能為正處于摸索階段的國產(chǎn)水聲靶場建設(shè)和設(shè)備研發(fā)，提供極具價值的參考，甚至有可能幫助團隊避開陷阱，厘清方向，節(jié)省下以年計算的研發(fā)時間！

  因此，他才對讓這套系統(tǒng)“活”起來，尤其是讓其“大腦”……

  那臺“大黃分身”恢復部分功能，抱有如此大的執(zhí)念。

  唯有讓其原裝的程序驅(qū)動硬件運行，才能在靶場測試中獲得最真實、最完整、最具可比性的數(shù)據(jù)，從而做出最準確的評估。

  而現(xiàn)場唯一有能力嘗試與那臺“大黃分身”進行“對話”的，除了被戲稱為“大黃他爹”的江夏，還能有誰呢？

  但……

  江夏一聽，下意識就想搖頭。就算他被戲稱為“大黃他爹”，也不可能單憑觀察磁芯存儲器的物理狀態(tài)，就去倒推出里面運行的機器碼。

  那已經(jīng)不是技術(shù)，近乎玄學了。

  要是胖墩在的話，可以讓他試試，但呆毛崽在這塊真的只是個半桶水……

  誒……等等！

  那是啥……

  就在江夏準備開口拒絕的瞬間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臺與“大黃分身”相連，藏在角落里的一個黑色設(shè)備上。

  磁帶讀取器！

  哈，小本子，你們可真貼心，居然連第一代的磁帶讀取器也沒落下??！

  只要程序和數(shù)據(jù)在磁帶上，那就好辦了！機器語言和二進制數(shù)據(jù)，對他來說，可比揣摩設(shè)計者心思容易理解多了！

  “理論上……有機會！”

  江夏的思路瞬間貫通，信心重新回到臉上，“只要有存儲程序的磁帶，我就能想辦法把它讀出來，看看里面到底寫了些什么！”

  他一邊說著，一邊興致勃勃地走到磁帶機旁，準備尋找存放程序的磁帶盒。

  “呃，嗯？”

  “磁帶哪！”

  江夏同學看著空空如也的磁帶倉有些發(fā)愣。

  于是他下意識地又按了幾下退帶、進帶的按鈕，機器運轉(zhuǎn)正常，但倉內(nèi)依舊空空蕩蕩。

  呆毛崽不敢置信地伸手進去摸索了一番，指尖確實只觸碰到冰涼的金屬導輪和空轉(zhuǎn)軸。

  不過，在摸索倉內(nèi)結(jié)構(gòu)時，他隱約感覺主導輪和壓帶輪之間的間距，似乎比常見的標準規(guī)格要小很多……

  嘿，這個純一郎，夠狡猾的啊！還跟我們來這手‘捉迷藏’？” 江夏撇撇嘴，但臉上并無太多沮喪。

  因為，他一抬頭，正好看見大老王陪著趙剛彎腰鉆進潛艇艙門。

  “行了，咱兵分兩路！”

  接著江夏低聲給大老王介紹了幾句，大老王一邊搓著下巴頦，一邊從背后解下一直背著的幾個軍用水壺。

  呆毛崽自從來了這邊，就沒咋休息過。臉色看著就發(fā)白，大老王真怕這小子一不小心又嘎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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