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，衣鋪老板收拾好的一所偏房內(nèi)，一道黑不溜秋的影子躡手躡腳地捻起被子，推開窗，冒著細雨出了房門，生怕擾了某人清夢……

  “滴…淋淋……”

  裝潢溫馨的云間居，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依靠在窗邊，有點困乏地瞇著眼，折扇似的的睫毛一張一合，別有一番韻……

  見細雨不斷，她打了個哈欠，揚聲道：“那個誰！快把大門掩上，這么晚了還下雨，真鬧心……”

  “誒！來了來了！”

  被呼喚的小廝‘騰騰騰’下樓，正欲掩上大門，就被一只手攔住。

  不等小廝出聲，一道帶著些許笑意地聲音響起：

  “怎的？夜深了貴樓就不接客了？”

  樓上的老鴇聞言一個激靈，起身忙往樓下趕。

  在小廝將來人請進來之后，正下樓的老鴇揚著一張笑臉喊道：“誒喲，這么晚了，公子可來得不是時候??！”

  待看清來人的樣貌，她眼中劃過一絲驚訝。

  黑袍束發(fā)的人兒往那兒一立，一副俊秀少年的模樣頗為惹眼。

  這是哪家的公子，這么晚來這尋歡……老鴇心中腹誹，面上笑意卻是不減分毫：“公子來得不是時候，姑娘們大多睡下了，這都寅時了……”

  突然，她閉上了嘴，望著面前少年手里金燦燦的一錠金子陷入了沉思。

  這……

  “錢不是問題，把你目前能叫的姑娘給我尋來，麻煩鴇兒了?！?br />
  少年輕笑著把衣鋪老板給的定金塞進老鴇的手里。

  老鴇猶豫了片刻后，有些艱難道：“這……我看看還有姑娘醒著沒…若是沒有的話，可能要勞煩公子白走一趟了?！?br />
  老鴇笑容變得諂媚起來，生怕少年不忿，手里的金子緊也不是，松也不是。

  然，少年依舊只是輕笑著，毫不在意地說道：“若是沒有我明日再來。”

  “好說好說！快！你帶公子去天字號先閑著，我去瞧瞧姑娘們有沒有醒著的，謝謝公子啊……”

  吩咐小廝帶少年去空著閣房的同時，她快步尋到一少女的閨閣，耐著性子輕敲著門。

  敲了十來下，見無人開門便沉思了一會兒，而后轉(zhuǎn)身換了一個閨閣。

  “叩叩叩～”

  沒敲兩下，

  “嘎吱～”

  一個明媚動人、身著薄紗睡衣的少女打開門，懶懶地看向開門的老鴇：“媽媽怎么了…您還沒睡嗎……”

  配上那略顯凌亂的發(fā)絲，瞧上去跟剛睡醒的貓兒似的。

  “你這死丫頭果然沒睡！”

  老鴇有些開心，壓著嗓音笑罵，戳戳她的額頭，興奮道：“來好活兒了，一位頂好看的公子……”

  少女雖有些懵逼，但還是快速的梳妝打扮，幸賴她一向睡得晚，作息與其她姐妹不同，倒也算是利索……

  樓上的天字號閣房內(nèi)，少年懷中抱劍，坐在窗臺上，耷著腿飲著酒，半闔眸眼透過細雨望著遠方的風景，劍鞘上綁著的發(fā)繩打上細雨，染上些許濕意。

  不一會兒，敲門聲響起。

  “請進。”少年回首。

  好俊的公子……一青裙綰發(fā)，面容姣好的少女先是怔了怔，隨后垂下眸子，懷抱琵琶半遮面，溫聲細語道：“鶯，見過公子?！?br />
  “你叫鶯？好名字。”

  少年溫柔地笑道：“我叫顧應，顧盼回眸的顧，一應俱全的應?！?br />
  “是，見過顧公子”

  鶯福身一禮，眼睛不經(jīng)意間瞥見顧應腰間的白簫，不由問道：“顧公子會簫？”

  說著，緊了緊懷里的琵琶。

  顧應聞言十分坦誠地亮了亮懷里的劍，“不會，只不過是與這劍配套的?！?br />
  不過，門派中有不少師弟會吹簫，按他們說的，這叫有氣質(zhì)！

  但，他覺得很難聽，不如師妹們吹得好……

  鶯倒也沒有驚訝顧應帶劍入此，畢竟，世道便是這般。

  況且，樓內(nèi)也有重金請來的高手坐鎮(zhèn)，少有意外發(fā)生。

  想著，她緩步上前，將琵琶放在椅子上輕聲道：“那么公子現(xiàn)在……”

  “先坐?！?br />
  少年指了指椅子，輕揚著嘴角打斷道：“鶯姑娘可否先為我來上一曲？”

  頓了頓，“對了，你厭惡酒味嗎？”

  晃了晃手里的酒葫，眼中沒有尋?？腿藨械纳?，有的，只是期待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辰時，顧應為床榻上淺睡的少女蓋上薄被，放下銀兩，壓著步子背劍帶上房門下了樓梯。

  穿過些許打掃衛(wèi)生的小廝，走到樓外閉上眼深吸了口氣。

  這琵琶確實好，姑娘也好……

  稍稍伸了個懶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