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章 殺死那個山城人(求一切!)
十八梯,南起厚慈街,北迄較場,為減輕行人勞累之苦,特意將長石梯分為十八層臺階。
葉秦一開始只打算走到長街的盡頭,再折返回來,沿途并沒有吸引眼球的秀麗風(fēng)景,倒是慢節(jié)奏的市井氣息,讓不久前遭到全網(wǎng)黑的自己,繃緊的神經(jīng)慢慢地松弛。
沒有手機,沒有訊息,也就沒有煩惱。
《手機》咋說來著,手機不是手機,是手雷。
七街六巷,彎彎拐拐,環(huán)環(huán)繞繞,初來乍到真以為在走燕京西站,沒準不一會兒工夫可能迷路。
“月臺壩,因為門前修有半月形地壩,酷似彎月故得名……”
踩在狹窄的石梯,葉秦聆聽何虹姍滔滔不絕地介紹十八梯,她出于感謝,毛遂自薦,充當一回導(dǎo)游。
自己也不好拂人家的好意,只是體驗的感覺大打折扣。
就像一頭孤獨的野狗,盲目行走在山城,忽蒙少女的疼愛,收養(yǎng)拴上狗鏈子,帶著它四處溜達。
頭頂上,紅磚瓦房之間,橫插幾根桿子幾條粗繩,男男女女、老老少少的衣服全晾在上邊。
何虹姍雙腿恢復(fù)正常,不再一瘸一拐,立馬活躍得像蒼蠅到處亂轉(zhuǎn),手握哈蘇,不斷地拍攝。
葉秦雙手抱懷,像其他的路人甲乙丙,圍觀這個畫風(fēng)不一樣的氧氣少女。
“哎,逛了這么久,都到中午啦,肚子餓不餓?”
何虹姍大大咧咧道:“我?guī)闳ズ翊冉?,那里的小吃餐館可好吃啦。知道為什么叫‘厚慈’嗎,因為山城方言里的‘好吃狗’,‘好吃’的諧音?!?br />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厚慈街沒有大館子,何虹姍輕車熟路地走入一家小館子。
里面擺有四張桌子,厚厚都是一層的油膩,葉秦并不忌諱弄臟衣服,倒是何虹姍拿紙巾勤快地擦桌。
“我來吧?!?br />
“不用,很快擦好?!?br />
何虹姍笑容如春風(fēng),“老板,點菜,兩份抄手,兩碗酸辣粉,一份口水雞……”
“慢著,慢著,我不能吃那么多?!比~秦急忙勸阻,這又是雞肉又是抄手,體重非反彈不可。
“為什么,你這么瘦,應(yīng)該多吃一點。”
何虹姍疑惑的同時,坐在其它三桌的客人,操著山城口音接話道:“誒,說的對,你這小伙子長那么高,那么瘦有什么好看的?!?br />
嘰嘰喳喳,葉秦卻不惱,也不解釋,偏偏在熱鬧活躍的氛圍里,越發(fā)自在,有一種隱約融入的感覺。
聊著聊著,話題莫名其妙地扯到房價身上。
“哎,小伙子,幺妹兒,看你們穿的用的,從解放碑那兒來的吧。問你們一個事,那邊的房價現(xiàn)在多少一平?”
葉秦被大叔大媽大眼小眼瞪著,用胳膊捅了捅,意思是交給你來說。
“四五千吧?!焙魏鐘櫟?,“阿姨,你們要買房嗎?”
一句話,大叔大媽跟茄子被霜打似的,唉聲嘆氣:
“哪來那么多錢吶,一百平不得要四五十萬,我們要有這個錢,還住在這里?”
“前段時間聽說南濱路開發(fā),下浩老街要拆遷,他們怎么撞大運,我們這條老街什么時候拆!”
“哎,幺妹兒,你說十八梯是不是快拆啦?”
何虹姍打斷道:“阿姨,十八梯可是山城老歷史,拆了太可惜?!?br />
“哎呦,歷史能值幾個錢,房子破成這樣不拆,沒有拆遷款,我們哪里有錢買新房!”
“窩老房子干嘛,孩子將來結(jié)婚,將來娶老婆,沒新房怎么行!”
大叔大媽越來越嘈雜,各種苦水懷念,罵天罵地,罵以前廠子為什么倒閉,為什么買斷工齡,那時候工廠什么都包,住的會有職工樓,家家戶戶都能分到一個屋子。
這便是第六代導(dǎo)演們聚焦的視野,城市的進程交錯著興衰,多少邊緣個體、小家庭的辛酸生活、慘痛悲劇,全都被掩蓋在推土機推翻的老房子廢墟里。
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,粉飾著巨變,成為新的信仰。
人文丟了,地氣沒了,煙火味消失,抬頭不再看天。
那種鄉(xiāng)愁即逝的感覺時隱時現(xiàn),從前有座山,山里有座城,城里有群人,這群人叫做山城人。
他們喝一杯酒,吃一頓火鍋,優(yōu)哉游哉慢慢過日子。
向錢看的時代,這種日子還長嗎?
葉秦沉默半晌。
何虹姍問道:“下午你打算接著逛,還是換地方?”
葉秦語氣堅定道:“去下浩老街?!?br />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南濱路,山城市的繁華中心,有“山城外灘”美稱。
可隔幾步路遠,不到幾分鐘,不遠處自有一片獨立的市井天地。
下浩老街,落寞,殘破,衰敗,卻粗糲,磅礴,精巧。
“婆婆,一缺三,啷個辦也!”
石板路兩側(cè)的吊腳樓,一個女人推開二樓的窗戶,剛吃完午飯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