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7.第117章 天子之心
南墟沉默的看著她,半晌才道:“符景詞,你本聰明絕頂。
你五歲識盡天書梵文,九歲將大梵音術(shù)、小梵音術(shù)練至大成。十四歲入祗仙人境自創(chuàng)天下獨步的輕功‘歸佛曇雪’,十五歲再入玄境又創(chuàng)生生不息之力的內(nèi)功心法‘迦邏心經(jīng)’——即便是天賦絕倫之人輩出的天下五大門派中,千百年來如你這般天資的人,也并不多見。
你本應(yīng)能看透世間所有人心,不料聰明反被聰明誤、當(dāng)局者迷糊涂人,連自己身邊人的心都看不分明。
或者說是你被情所累,太過信任于身邊之人,以至于根本不愿動用梵音術(shù)去勘探剖析身邊人的真心。你并非是不知,而是你讓自己不去明悟。”
謝昭手指微微一顫,她怔忪的看著自己的掌心。
那雙手曾經(jīng)一劍可破山河,一劍可退萬軍,如今青筋畢露、根骨分明的支棱著,看起來,似乎隨便一折,便能折斷似得。
南墟一針見血,如一杯毒酒毫不留情封了她的喉,不給她絲毫僥幸之心。
“符景詞,別再欺騙自己,符景言對你心存忌憚,早已不是一日兩日。
人盡皆知你是前任神臺宮大祭司鳳止卜卦問天,替國祈福時親批過命的南朝中興之命;
是十四歲踏入祗仙境、一己之力強壓有著‘天下第一劍派’之稱不二城的當(dāng)世第一劍;
又是神臺宮地位尊崇,人人敬仰的神女;
更別說你在威帝在位期間,陸續(xù)成立贍養(yǎng)司等六司以助民生,以神臺宮梵音術(shù)平定過地龍之亂。
以上種種,你本意是為南朝民生立命,為深宮內(nèi)院中的母親弟弟立身……
但是你可知,如今你的存在,給符景言這個多年來,如同你身后陰影一般的弟弟,帶去多大的壓力?
——他崇拜你,敬重你,或許也曾很愛自己的姐姐,但也同樣忌憚嫉妒于你!”
謝昭喃喃。
“我我不是.”
不是故意的。
南墟搖頭。
“更別說與此同時,你還掌握先帝留給你的那卷,開國高祖皇帝傳下來的《破神詞·洛書真言》;
手握一柄可以上斬昏君、下斬百官的‘大宸明皇劍’!
——盡管你后來為了避嫌,特意將‘大宸明皇劍’這把天子劍,更名為了‘山河日月’。
但是,其實不論更不更名,這炳名劍的本質(zhì)又有什么分別?”
謝昭怔怔的抬頭看向他,“可是.”
世人眼中的“千歲劍仙”本無堅不摧,但是誰人又會知道,符景詞卻如此輕易的便可被身邊最信任親近之人,從內(nèi)部毀滅性的強行拆開打個粉碎……碎到她的脆弱,如此顯而易見。
南墟卻并沒有心軟,決意徹底讓她醒上一醒。
“可是什么?可是符景言是你的弟弟?
可是你對符景言愛護有加,從未有過僭越之心?
還是你想說,自己也不想生來便是天才?”
他冷冷一笑,毫不留情的戳破她心中最后一絲幻象。
“符景詞,你醒醒吧!符景言不止是你的弟弟更是一個皇帝——一個被你的光環(huán)掩蓋壓制,內(nèi)心痛苦無法舒展,卻又野心勃勃的皇帝?!?br />
“你說,這樣一位有謀略,有野心,且正值最好年華的皇帝,如何能忍受長久甘居人下?
又如何能放任那個從小到大重若泰山般壓在他頭頂、讓他難以呼吸的姐姐,永遠凌駕于他這當(dāng)朝天子之上?
我大膽猜測,他應(yīng)該早就受夠了世人的評判。
更不希望在百年以后史書中云,靖帝之所以能得到皇位,國富民安,不過是因為他有一個劍仙神女皇姐替他保駕護航?!?br />
南墟輕輕搖頭,心中喟嘆。
或許,這個少年天子寧愿自己從來沒有過這么一位同胞姐姐……
一位只要站在那里,就熠熠生輝光彩奪目;一位哪怕什么都不用做,也能吸引周圍所有人崇敬目光的姐姐。
靖帝心有乾坤,必將在歷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!
而不會讓自己淪為一個人的附庸和陪襯,或是參照物。
一向舌燦如蓮的謝昭,此時安靜的仿佛死了一般。
她按壓自己右腕的左手。
最初只是虛虛的搭在上面輕輕點擊,后來不知何時開始逐漸用力。
用力到袖口被攥的微微褶皺,還將自己瘦骨伶仃的手腕摩擦的通紅一片。
南墟的目光不經(jīng)意落在那只被自己的主人折磨的有些可憐的細瘦皓腕上,豁然停下了話頭,深深蹙起眉峰,不再多說。
不知為何,他突然有點可憐她。
當(dāng)年那個“何懼霜雪萬里路,我為人中最少年”般輕狂驕傲的少女宗師,如今就像是一本褪了色的古舊典籍中消散遠去的傳說……
她依舊風(fēng)骨獨絕,一身清骨。
哪怕被至親背棄,一身本事折了個七七八八,但骨子里的驕傲依舊不曾被徹底打碎。
只是,昔年那副“銀鞍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