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6.第76章 心中宏愿
第76章 心中宏愿
路傷雀眼底溫存,含笑看著這個從小便身負(fù)重?fù)?dān)萬頃的女孩兒。
小姑娘年紀(jì)不大,但操心的事實(shí)在是很多。
他就這樣淡淡含笑看著她,幾乎沒有一絲遲疑的脫口肯定的回答:
“殿下,您已經(jīng)做得很好了。
不論是勸誡陛下讓皇城宮中崇尚厲行節(jié)儉,還是廣開言路允許州府士子上書尚書臺陳訴冤情疾苦,亦或是建立‘贍養(yǎng)司’幫助天下苦命之人。”
他靜靜地望著面前的女孩兒。
這是他從十一歲那一年開始,便跪在潯陽謝氏祠堂里,對天盟誓終生效忠的主人。
若他是柄名劍利刃,那么所幸握住他劍指天下的人,始終是那個心懷慈悲之貴人。
路傷雀站住腳步,一字一句道,“殿下,您如今也不過只有十三歲而已,不要對自己太過苛刻?!?br />
在很多百姓人家,她這個年紀(jì),還只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,或許剛剛被許了親事等著待嫁。
但是生在天家,生來尊貴的命格,從小便帶給這個小女孩兒帶來重若千斤的擔(dān)子。
雖然她總是一副沒心沒肺、歡快肆意的樣子,但路傷雀卻明白,小殿下心里裝著一座壓得人難以喘息的山河。
那柄被她常年緊握掌中的“大宸明皇劍”,不僅僅是南朝開國高祖的佩劍、天宸權(quán)柄的象征,更是身為皇族后嗣一肩挑之、為國為民的重任。
路傷雀看著符景詞微微皺起的眉梢。
似乎殿下很小時(shí),便已學(xué)會如何壓住自己的負(fù)面情緒。
即便再為難的場景下,也最多只是輕輕蹙眉,然后若無其事的說“沒事”和“無妨”。
可她不過也是花朵一般的年華,如此強(qiáng)作堅(jiān)強(qiáng),讓身邊人看著更覺心生不忍。
果然,符景詞笑了笑,無甚所謂的道:
“我并未苛待自己,這些本就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。如今我已十三歲了,不算小了。
景言都已入尚書房開始幫助父皇理政,母后近年來病體羸弱,他們在深宮內(nèi)院要面對柏大都督和貴妃的虎視眈眈。
更何況自從三位舅舅過世后,邊疆再無悍將可用,北朝邯雍各部落縷縷犯我邊民……我只有更加努力,才能做個于國于家皆有用之人。”
她握著“山河日月”,低聲喃喃。
“.南墟說的對,以我如今的年紀(jì),力所能及可為百姓所圖之事甚少。
天宸皇朝是四境之中最為因循守舊恪守古禮的皇朝,南朝女子不像西疆酆斕或是中州瑞安女子那般不拘一格。如今我堂而皇之入朝堂替父皇分憂,朝中有些只言片語的非議,其實(shí)我并非沒有聽過,除非”
她眼底鋒芒一閃。
“除非有朝一日,我能位列祗仙,成為當(dāng)世劍仙,或許可以試著改變南朝的格局和世俗偏見!一力降十會,不論是在這四境之內(nèi),還是在我天宸廟堂之上,我只有更強(qiáng)一些,才能真正掌握話語權(quán)?!?br />
符景詞豁然開朗起來,眼底光芒灼灼如日,閃爍著耀人心魄的光芒。
“小鳥兒!若是我能成為南朝唯一一個以劍問道的劍仙,那么便可投身行伍在邊境塞外為國效力,遵循外祖父遺志鎮(zhèn)守國門邊關(guān),替天宸百姓阻擋北朝南下的鐵蹄!還可以護(hù)著母親不再憂思過度,毀譽(yù)傷身。
——只要我活著一日,便要讓北人不敢南下牧馬,殺燒搶掠,再危害天宸百姓身家性命!”
路傷雀被少女眼中堅(jiān)定且熱烈的光芒所懾,而他也從不懷疑她能做到這一點(diǎn)。
“臣信,您是天宸公主殿下,只要您想,就一定能做到?!?br />
二十一歲圣王人境的少年劍侍,若論身高比之他身側(cè)十三歲的少女,要足足高出兩個頭來。
但這么多年來,他始終甘心仰望著她,就像月星千百萬年星夜不變的仰視著它的日星,以之為中心周而復(fù)始的旋轉(zhuǎn)。
北國的秋天總是來的更早一些。
落梅鎮(zhèn)外鄉(xiāng)間小路,一片金燦燦的落葉忽而落在少女的髪發(fā)上,襯得她側(cè)臉那枚酒窩十分耀眼。
他們二人走著走著,突然迎面遇到了一行衣衫襤褸、手腳上具被拴上鐐銬的邯庸朝百姓,他們被邯庸士兵舉著鞭子吆喝著,如同騾馬牲畜一般趕著前行。
一行人中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人人神情麻木、面黃肌瘦、衣衫襤褸。
北朝人大多都喜歡穿戴皮草和皮靴,可這一行人的腳上卻連雙草鞋都沒有,個個赤足而行,好不狼狽。
符景詞定睛仔細(xì)看去,當(dāng)即眉心蹙的死緊。
除了那幾個幼童外,其余諸人的鎖骨上,居然都被鐮刀一般的鐐銬穿透拖行,十分殘忍。
——由此可見,這些人是北朝邯庸最低賤奴隸。
南朝天宸重禮法,雖有奴仆貨通買賣,但除去傷主、賣主、殺主這三大罪外,天宸歷法中嚴(yán)令禁止虐待打殺奴才。
符景詞幾乎從未在南朝的大地上看到過如此慘烈的“走奴”行為,堪稱慘絕人寰。
她腳步微頓,情不自禁放慢了腳步。
下一瞬,路傷雀立即伸出左手,輕輕抓住她的手肘,不動聲色的向她搖了搖頭,那意思很明顯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