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鴻儒對天竺文化的見識只是聽尸羅逸多講述了一個故事。

  但天竺的飲食則是實實在在有著完全的感觸。

  往昔自己飲食還好說，但在王宮的宴席中，他們也難穿插大唐的各種習(xí)慣。

  看著尸羅逸多伸手抓食物，李鴻儒也只得探出了手。

  不論是湯水，油膩肉食，黍米，水果，一切拿取全靠用手抓。

  宴席上唯一的容器只是酒杯。

  諸多食物是采用香蕉樹葉子盛放。

  看著尸羅逸多極為坦然的樣子，又看著朝臣們習(xí)以為常的神色，李鴻儒最終確定下來，摩揭陀國朝廷宴席的規(guī)格就是這樣。

  李鴻儒伸出二指禪，最終用手指解決了進食問題。

  見得諸人直接在衣服上抹抹，就算是凈手了，他只覺難于適應(yīng)這種飲食文化。

  但所幸摩揭陀國的水果倒是不錯。

  而且尸羅逸多確實宰殺了十余頭牛。

  牛肉的味道一般，但勝在材料天然。

  除了鳩摩羅力全程發(fā)呆，眼中有著惶恐，一切都還好。

  一場宴席落定。

  當(dāng)下各人各有心思，不斷魚貫而出。

  使團的住宿之處在驛館，由摩揭陀國的涉外處安排。

  這是一個類似于鴻臚寺一樣的機構(gòu)。

  一場宴席是初步的接觸，讓尸羅逸多對大唐有進一步的了解，也讓尸羅逸多看清楚朝臣的姿態(tài)。

  但相較于大唐使團在宴席中的舉動，今天的曲女城被徹底引爆。

  誰也沒弄明白諸多牛為何如此緊緊追隨大唐使團。

  說這些代表地位的牛生出崇拜之心也可以，說這些牛敵視大唐使團也沒問題。

  而在一些寺廟中，不乏傳出這是屬于婆羅門操控圣牛，又有佛教操控牛群襲擊大唐使團的信息傳出。

  曲女城有些混亂。

  對一些人而言，這更是一趟無妄之災(zāi)。

  牽著牛散散步顯擺顯擺，轉(zhuǎn)眼間牛跑了。

  若是跑了追回也就罷了，關(guān)鍵這些牛襲擊到了王城區(qū)域。

  曲女城有數(shù)萬頭牛，匯聚在王城區(qū)域的牛有近千。

  這些牛齊齊整整被誅殺在皇城附近。

  部分敬獻了王宮，有部分賞賜朝臣，又有大部分做了王城護衛(wèi)軍的伙食。

  除了牛死了，摩揭陀國的刑罰處還對這些牛做了登記，會有著一一的責(zé)罰。

  “蠱惑我朝，這是蠱惑我朝，何時牛能定人的地位！”

  遣送完諸多朝臣和大唐使團，尸羅逸多站在空蕩蕩的王宮大殿中久久無語后，開始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音。

  “婆羅門，剎帝利、吠舍和首陀羅四大階層！”

  “圣牛之尊崇！”

  相較于婆羅門的種族規(guī)矩，佛教的規(guī)矩顯得粗狂化了一些。

  這是在重新定義社會的階層，更是因為牛本身具備的價值有著極為迅速的推廣。

  作為摩揭陀國的帝王，尸羅逸多對這種改變顯得無能為力。

  他沒有絲毫留情處死了沖擊皇城區(qū)域的牛，或發(fā)泄心中的一些憤怒，又或是顯出他這個皇朝之主依舊還有存在感。

  社會階層中誰富貴，誰該尊崇，誰地位高，這應(yīng)該是帝王所制定規(guī)矩，而不該是教派指定。

  “眾神聯(lián)合，與世共存，造福人類！”

  尸羅逸多口中喃喃。

  “若我大天竺能像東土大唐一樣完成統(tǒng)一，全民上下一心，本王何懼這種影響！”

  影響從來不是瞬間全盤的侵襲，而是周圍不斷包圍的同化。

  在天竺之地，有五大國，三十二個小國。

  摩揭陀國雖然強大，也只是居于一方，霸占了諸多疆域。

  但在疆域之外，還有大大小小的各種國度。

  小國無力抵抗，最先改動制度，遵循佛教，而后便輪到了大國。

  這種遞進的速度極快。

  “東土大唐是掃除內(nèi)亂完成統(tǒng)一，聯(lián)合佛教拒退婆羅門，可我要如何去做？”

  有往昔偶爾聽聞的信息，有使者傳回來的訊息，也有見到大唐使團獲得的信息。

  尸羅逸多在王宮大殿中來回踱步。

  半響，他抬起自己氣血不足的雙手，摸向自己蒼老的面容。

  “時光在不知不覺中就流逝了！”

  雄心依舊還在，但身體遠遠不足以完整心中的夢想。

  “我實力不遜色于大唐人，但他們怎么就能完成這一切？”

  尸羅逸多在大殿中發(fā)出一聲深深的嘆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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