叢林之中，大獸吃小獸，小獸吃蟲蟻，蟲蟻吃綠葉。

  江河之中，大魚吃小魚，小魚吃蝦米，蝦米又吃水藻。

  在人類的社會中，也充斥著弱肉強(qiáng)食，但會用另外一面體現(xiàn)出來。

  譬如大的國度掠奪小的國度，國度中上層壓榨下層，下層中又有各種關(guān)系。

  甚至有張果子遇到的社會最底層者。

  這些人食不果腹，連生存最基本的需求都難以滿足。

  從食物鏈上而言，這便是被淘汰者，是被吞吃者。

  但這是人類的社會，有了智慧，有了制度，有了人心，也便有了各種不同的衍化方式。

  張果子在救助最底層者。

  如同哺乳者對待孩童一般。

  當(dāng)有一些能力時，會盡量的去幫扶弱小者。

  李鴻儒腦袋中諸多科學(xué)觀的念頭轉(zhuǎn)過，也正視著張果子的問題。

  張果子該怎么辦？

  “你可知潁城之外？”

  半響，他才開口。

  “潁城之外？”張果子疑道。

  “你可知并州區(qū)域有多少個如同潁城一樣的地方？”

  “四百六十六個”張果子回道。

  他這數(shù)目回答的很是準(zhǔn)確，一時讓李鴻儒有些窒息。

  這如同問世界最高峰是哪一座，大多人都知曉，但問第二、第三……第十等又答不出一樣。

  本想做個話語的引子，李鴻儒沒想到張果子還真答了出來。

  “那你可知這四百六十六個小城中有多少貧苦之人？”李鴻儒問道：“那更次一級的鄉(xiāng)村中又有多少食不飽腹者?！?br />
  “我……”

  總算問到張果子難以清楚數(shù)量之處了。

  李鴻儒松一口氣。

  張果子要是再回答出來這種問題，那就等同于數(shù)清楚天上有多少顆星星，他也沒法繼續(xù)吭聲。

  “你救了這一地的貧苦者，可知其他地方有多少同樣的人會在冬季死去”李鴻儒道。

  “我不知，只是我秉心而行，能做一點(diǎn)事就想著去做一點(diǎn)，能救一個人就救一個人?！?br />
  張果子沉默了半響，才回復(fù)李鴻儒的問題。

  “他們的貧苦是誰造成的？”李鴻儒問道。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“懶惰、生育過多子女、官府的苛捐雜稅、還是邊疆侵襲？”

  “此番是稅太……”

  張果子從沉默到囔一句，又沉默了下來。

  李鴻儒的話語層層鋪墊而上，也引到了矛盾的最高處。

  若是大唐無道，諸多地方早已經(jīng)內(nèi)患四起，反抗暴政。

  官府抽稅過重，確實(shí)是要養(yǎng)守護(hù)邊疆的軍團(tuán)。

  若邊疆防不住，侵襲的軍團(tuán)南下，那便是大部分人的性命都要直接丟掉，更多人會抓到如汗國這樣的國度為奴，從此再難看到生活的希望。

  “若你能看到導(dǎo)致這一切的原因，為何不去解決問題，反而在這兒舍本求末?！?br />
  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野道士”張果子咬牙道：“邊疆大患豈是我一個小道人可以解決，我只能看眼前，做自己能做的事?！?br />
  “你不管，我不管，那這些事又有誰能管？”

  在此前，并州的江湖就是一團(tuán)死水，江湖中人并不熱衷于朝廷對外之事。

  張果子就是并州江湖的一個小縮影，諸多江湖人只是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。

  武者、道人、失意的文人、和尚、尼姑等。

  大多人都是明哲保身，甚至很難有張果子這種助人的行為。

  “邊疆之事不說，便是汗國掠奪團(tuán)都能肆意入我們并州燒殺掠奪，帶來無數(shù)災(zāi)難和禍患”李鴻儒道。

  “你如此說，你可曾管這邊疆之事，你又可曾管這掠奪團(tuán)之事”張果子不忿道。

  “在下不才，是并州江湖司的司命，才拿了掠奪團(tuán)的刀劍回來”李鴻儒道：“只是被你阻隔，才讓我等滯留潁城，回不得并州，若并州此時有邊疆之事發(fā)生，我等必然要去戰(zhàn)場?！?br />
  李鴻儒也不欲說蛇妖和鶴妖的事，掠奪團(tuán)諸多人刀劍在他手中便已經(jīng)足用。

  不論掠奪團(tuán)是被他們殺死，還是被妖殺死，最終的結(jié)果就是這幫人死了。

  而他也或多或少插手過邊疆之事。

  若不是徐茂功怕帶著他浪過度，死在了并州，或許李鴻儒還會不時被征調(diào)。

  “你這道觀外有我的馬，上面就馱著掠奪團(tuán)高手的刀劍！”

  “我……”

  張果子手死勁撐著灶臺上的鐵鍋。

  他沒想到眼前的人還是實(shí)戰(zhàn)派，便是這一眾世家子弟，都屬于隊(duì)伍中的一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