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戶，島田家的宅邸，某座房間內(nèi)——

  “少爺，我剛才已經(jīng)向老爺通報了您回來了的事情，他說想趁著距離山田淺右衛(wèi)門開始試刀之前，先來見您一面?！卑吮l(wèi)恭聲道，“請您稍等片刻，老爺他應該馬上就來了?！?br />
  “嗯?！睄u田點點頭，“八兵衛(wèi)，辛苦你了。”

  “島田。”就坐在島田側(cè)后方的牧村露出壞笑，“你現(xiàn)在緊張嗎？”

  “沒什么好緊張的?！睄u田用帶著無奈之色的目光瞥了牧村一眼，“只是見一見許久未見的父親而已，又不是來見相親的對象?！?br />
  嘩。

  島田的話音剛落，房間的側(cè)門處突然響起門被拉開的聲音——一名面無表情的中年人，順著被拉開的側(cè)門進到房間內(nèi)。

  這名中年人剛?cè)雰?nèi)，跪坐在島田身后的八兵衛(wèi)立即將額頭貼在榻榻米上，恭敬地向那名中年人行禮。

  而島田在這名中年人入內(nèi)后，也立即像是條件反射一般，將腰桿挺得筆直，將坐姿調(diào)整地極為標準。

  這名中年人就這么以著不快不慢的速度坐到了牧村等人的正對面，屁股剛一挨到榻榻米，他便用無悲無息的語氣說：

  “……好久不見了，勝六郎?？磥砟阍谕饷孢^得還算不錯嘛?！?br />
  “所有的事情，我都已經(jīng)從八兵衛(wèi)那聽說了。你是犬子的朋友吧？”

  中年人將視線轉(zhuǎn)到牧村的身上。

  “在下島田惣一郎?！敝心耆苏f，“歡迎來我府做客，我這里已經(jīng)好久沒有這么年輕的客人上門了?！?br />
  ——這就是島田他的父親：島田惣一郎嗎？

  牧村一邊在心中這般暗道著，一邊向惣一郎行了個不卑不亢的禮：

  “初次見面，在下是島田君的朋友——牧村彌八?！?br />
  牧村以前是京都的與力，對于“向什么樣的人，行什么樣的禮”，早已是駕輕就熟。

  “既然是犬子的友人，那便不必多禮，快抬起頭來吧?！?br />
  牧村在抬起頭后，便默默打量著正坐于他對面的一個中年人。

  已經(jīng)黑白摻半的頭發(fā)與胡須，下巴無須，但卻在嘴唇上留有在這個時代不怎么流行的短須，雙眼大而有神，他這蒼老的姿態(tài)跟他這精神抖擻的樣子很不相稱。

  讓牧村來對惣一郎的外貌做個評價的話，就是一個“看起來就很有精干官員派頭”的人。

  看著態(tài)度不卑不亢的牧村，惣一郎的眼中掠過一抹欣賞。

  “勝六郎，看來你有了個不錯的朋友嘛?！?br />
  “……收獲了一批值得依賴的摯友——這是我離家之后，最大的收獲?！睄u田此時終于說出了自惣一郎進房后所說的第一句話。

  惣一郎用像是要將島田的整副身軀都給看透的銳利目光，上下打量了島田數(shù)遍。

  “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你。但問話這種事就先統(tǒng)統(tǒng)留到之后再說吧?！?br />
  “我已經(jīng)和山田淺右衛(wèi)門家族的人約好了要于此時進行試刀。可不能讓人等太久?！?br />
  “等試刀結束后，我們再來好好地談一談吧?！?br />
  “勝六郎，牧村君，你們是打算就在這房間里等我回來，還是與我一起移步庭院，看看大名鼎鼎的山田淺右衛(wèi)門是如何試刀的？”

  牧村和島田極有默契地同時挑了挑眉，然后彼此對視了幾眼、開始小聲地討論起來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……

  島田家，庭院——

  “島田?！蹦链鍓旱椭袅?，用只有他和島田才能聽清的音量，與身旁的島田交頭接耳著，“你是土生土長的江戶人，你以前見過山田淺右衛(wèi)門試刀嗎？”

  “沒見過?！睄u田回答道，“我家很少會請山田淺右衛(wèi)門來試刀。我也從未去主動了解過這個‘劊子手家族’?！?br />
  山田淺右衛(wèi)門的大名，牧村和島田都是老早就耳聞已久，但從未見過他們是如何試刀的。

  所以他們二人剛才一合計——與其在那座房間里枯等惣一郎歸來，倒不如來嘗嘗鮮，看看耳聞已久的“幕府御用試刀人”是如何試刀的。

  在被帶到庭院后，牧村便發(fā)現(xiàn)庭院內(nèi)的人相當?shù)囟?，這些人大概都是島田家的家臣，陪同著惣一郎一起來觀看試刀的，他們依照著身份地位，坐在庭院的各處。

  牧村將庭院環(huán)視了一圈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根本看不出哪個人是山田淺右衛(wèi)門后，選擇繳械投降，向身后的八兵衛(wèi)求助：“八兵衛(wèi)先生，誰是山田淺右衛(wèi)門??？”

  八兵衛(wèi)被惣一郎派來隨身侍候牧村和島田，所以他現(xiàn)在正跪坐在牧村與島田的身后。

  八兵衛(wèi)也是一個講小話的高手，他用不會被除牧村、島田之外的第3人聽到的聲音，低聲說：

  “山田淺右衛(wèi)門還沒有來，仍在準備中?！?br />
  “這次來試刀的，不是山田淺右衛(wèi)門的現(xiàn)任家主，而是現(xiàn)任家主的兒子?！?br />
  “因為山田淺右衛(wèi)門世代都以斬人、試刀為業(yè)，這是他們的家業(yè)。所以他們的子孫后代自出生起，就都會被當作劊子手培養(yǎng)，每一個都是劍術好手?！?br />
  “因為前來請求試刀的人實在太多，所以山田淺右衛(wèi)門家族常常會讓他們家族的年輕后代們來代勞?！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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