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5章
寒月如刀,割破了太行山深處的夜幕。顧大大蜷縮在巖縫里,聽著遠(yuǎn)處追兵的馬蹄聲由遠(yuǎn)及近。懷中的半塊青銅虎符硌得肋骨生疼,這是父親臨終前塞進(jìn)他手里的,也是滅門之夜唯一的遺物。
“顧家余孽,繳械投降饒你不死!”喊話聲在山谷里回蕩,驚起幾只夜梟。顧大大摸了摸腰間的短刀,這把淬毒的匕首是母親繡鞋里藏的,此刻刀刃映出他蒼白的臉。三年前的除夕,火光沖天的府邸,滿地的尸體,還有那道在濃煙中若隱若現(xiàn)的玄色身影,這些畫面在腦海中交替閃現(xiàn)。
馬蹄聲突然停了。顧大大屏住呼吸,聞到了松脂燃燒的氣味。七個黑影呈扇形散開,為首者腰間的青銅劍鞘在月光下泛著冷光?!袄先ザ蠢锼??!蹦侨嗽捯粑绰洌瑤r縫里突然竄出一道黑影,短刀直取咽喉。老三本能地格擋,卻見寒光突然轉(zhuǎn)向下腹,淬毒的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幽藍(lán)。
“毒!”老三慘叫著倒地,其余六人立刻結(jié)成劍陣。顧大大不退反進(jìn),左掌拍出朱砂掌印,右指戳向?qū)Ψ诫醒?。這套殘缺的《九變玄功》是他在廢墟里找到的殘卷,三年來每日對著巖壁練習(xí),此刻終于派上用場。
“顧家的朱砂掌!”有人驚呼。顧大大趁機甩出三枚鐵蒺藜,借著對方慌亂的間隙,縱身躍向旁邊的懸崖。背后傳來破空聲,他本能地側(cè)身,一支弩箭擦著肩頭飛過,在巖壁上擦出火星。
谷底的溪水冰涼刺骨,顧大大順著水流漂了半里地,直到確定追兵不再,才掙扎著爬上岸。月光下,他解開衣襟查看傷口,肩頭的箭傷血肉模糊,但更讓他心驚的是胸口的朱砂掌印——本該紅潤的掌紋此刻泛著詭異的青黑色。
“毒掌?”顧大大皺眉。三年前的滅門之夜,那個黑衣人用的正是朱砂掌,當(dāng)時父親的尸體上也有同樣的掌印。難道追殺他的人,就是當(dāng)年滅門的兇手?
天快亮?xí)r,顧大大摸到一處破敗的山神廟。供桌上的油燈忽明忽暗,照亮了神龕里殘缺的山神塑像。他剛要閉目養(yǎng)神,廟外傳來腳步聲。
“小哥可是受傷了?”沙啞的聲音帶著笑意。顧大大睜眼,看見一個佝僂著背的老乞丐拄著竹杖站在門口,渾濁的眼睛里卻透著精明。
不等顧大大回答,老乞丐已經(jīng)湊了過來:“讓老朽瞧瞧,這傷可不輕啊?!闭f著就要伸手去扒他的衣襟。顧大大反手扣住對方脈門,卻發(fā)現(xiàn)對方的手腕軟若無骨,一股陰寒之氣順著經(jīng)脈直逼心口。
“幽冥手!”顧大大驚呼,朱砂掌本能拍出。老乞丐怪笑一聲,身形如鬼魅般飄開:“小娃娃倒是識貨,不過幽冥手對上朱砂掌,倒也有趣。”
兩人交手十余招,顧大大漸漸不支。幽冥手專破內(nèi)家功夫,他每接一掌,體內(nèi)的朱砂真氣就紊亂幾分。突然,老乞丐的竹杖點向他的膻中穴,顧大大無奈之下,只得拍出最后一掌。
“轟!”山神廟的木門轟然倒塌,塵埃中,老乞丐踉蹌后退,嘴角滲出黑血:“你...你修煉的是《九變玄功》?”
顧大大趁機吞下母親留下的解毒藥丸,冷聲道:“你是誰?為何知道九變玄功?”
老乞丐慘笑:“九變玄功乃當(dāng)年魔教鎮(zhèn)教之寶,你以為顧家那點朱砂掌,真能殺得了幽冥教的人?”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,黑色的血沫噴在山神塑像上,“告訴你個秘密,滅你滿門的,正是幽冥教和...”話未說完,他的瞳孔突然渙散,竹杖“當(dāng)啷”落地。
顧大大撿起竹杖,發(fā)現(xiàn)杖頭刻著一只展翅的黑鷹。他在尸體上摸索,找到一塊刻著“幽冥”二字的腰牌,還有半卷泛黃的羊皮紙。展開一看,上面畫著太行山深處的地形圖,某處標(biāo)著“藏劍崖”。
黎明時分,顧大大站在藏劍崖頂。山風(fēng)卷著松濤,吹得他衣袂翻飛。根據(jù)羊皮紙上的標(biāo)記,他在一處隱蔽的巖洞里找到了父親的佩劍“驚鴻”。劍鞘上纏著半塊青銅虎符,與他懷中的那半塊嚴(yán)絲合縫。
當(dāng)兩虎符拼接的剎那,劍身突然發(fā)出龍吟。顧大大握住劍柄,一股冰涼的真氣順著手臂涌入丹田,與體內(nèi)的朱砂真氣激烈沖突。劇痛中,他仿佛看見父親站在火光中,將虎符塞進(jìn)他手里:“去太行劍宗找你師伯,告訴他...藏劍崖下埋著《死人經(jīng)》...”
“死人經(jīng)?”顧大大猛然驚醒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已躺在血泊中。驚鴻劍不知何時出鞘,劍身映出他蒼白的臉。遠(yuǎn)處傳來馬蹄聲,他勉強撐起身體,將虎符和半卷羊皮紙藏入懷中。
太行劍宗的山門在晨霧中若隱若現(xiàn)。顧大大踉蹌著敲響山門,卻被守衛(wèi)當(dāng)成乞丐驅(qū)趕。正爭執(zhí)間,一個青衫中年走出山門,腰間的驚鴻劍穗讓顧大大瞳孔收縮——那正是父親的舊物。
“你是...”中年人皺眉。顧大大剛要開口,突然喉頭一甜,噴出一口黑血。在失去意識前,他看見中年人腰間的虎符閃過一道金光,與他懷中的那半塊遙相呼應(yīng)。
“顧大大?”朦朧中有人呼喚他的名字。顧大大睜眼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一間雅致的廂房里,窗外傳來潺潺流水聲。床邊坐著一位白發(fā)老者,手中握著那半塊青銅虎符。
“師伯?”顧大大認(rèn)出老者腰間的驚鴻劍,正是父親當(dāng)年的佩劍。老者點頭:“我是你父親的師弟,太行劍宗現(xiàn)任掌門霍云霆。三年前你父親來求我庇護(hù),我卻...”他聲音哽咽,“沒想到幽冥教的人下手這么快。”
顧大大掙扎著起身:“師伯,我要復(fù)仇?!被粼砌醋∷募绨颍骸坝内そ虅萘嫶?,單憑你一人...”
“我有《死人經(jīng)》!”顧大大取出虎符,“父親臨終前說,藏劍崖下埋著《死人經(jīng)》?!被粼砌樕笞儯骸澳憧芍端廊私?jīng)》為何物?那是當(dāng)年魔教教主與正道盟主同歸于盡時,用血寫成的邪功!”
突然,窗外傳來破風(fēng)聲。霍云霆將顧大大推進(jìn)密室,轉(zhuǎn)身時一支弩箭已穿透他的喉嚨。鮮血濺在墻上的太行劍宗祖師畫像上,顧大大透過門縫,看見三個玄色身影走進(jìn)來,為首者腰間掛著幽冥教的黑鷹腰牌。
“霍掌門,交出《死人經(jīng)》饒你不死?!睘槭渍哧幮Φ??;粼砌獞K笑:“你們以為我真會相信幽冥教的承諾?”他突然拍出朱砂掌,掌風(fēng)所過之處,燭火全部熄滅。
黑暗中傳來激烈的打斗聲,顧大大握緊驚鴻劍,卻聽見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