啞謎沒有聽到露西所說的話。

  他的腳步已經(jīng)先于他的思考，帶著他的身軀來到了破譯小組的房間之外。

  走廊里的氣密門降了下來，電力設(shè)備正在瘋狂地閃爍。

  “該死，該死，該死！??！”

  研究員在走廊上奔跑著，氣密門關(guān)閉前一秒，他勉強(qiáng)沖了進(jìn)去。

  距離最近的玻璃房子里煙霧縈繞，視野中只有一片白色。

  他瘋狂地拍打著那扇門。

  “烏爾里希！道金斯！維克托！理查德！你們在里面嗎??！”

  啞謎聲嘶力竭地喊道：“聽著，如果你們收到了任何‘咒文的正確讀法’，千萬不要誦讀！不要抄寫！不要傳遞！”

  “我知道我們之前鬧得很不愉快。但你們得相信我，這事關(guān)所有人——”

  門那端寂靜無聲。

  只有露西女士的聲音自走廊上方的擴(kuò)音器傳出。

  “警告，警告。所有科算中心人員，立刻離開身邊的通訊設(shè)備，不要讀出屏幕上的任何文字。重復(fù)一次。不要讀出咒文。不要讀出咒文。不要讀出咒文……”

  門突然打開了，氣閥里噴出的煙霧嗆得啞謎咳嗽了一聲。

  一名破譯員從煙霧之中走出。

  “咳咳……理查德？”

  理查德動作僵硬，表情詭異地平靜。

  他張了張嘴，試圖從里面發(fā)出一些聲音。

  他的確做到了這一件事。于是一道裂紋在他臉上擴(kuò)散開來，就像一個在燒制過程中碎裂的泥俑。

  “道金斯......”

  男人倒了下來，他全身的皮膚都變得像干涸的土地結(jié)塊。

  “——理查德！”

  啞謎及時地扶住了同僚，使他免于像文物一樣碎裂的厄運(yùn)。

  他迅速檢查了一下對方的生命特征——還好，脈搏仍在有序地跳動。變異僅僅發(fā)生在皮膚表層，沒有改變?nèi)梭w的根本性質(zhì)。

  “別再說話了，我送你去康復(fù)中心！”

  “不……你快去……道……金斯……”

  他伸出一根泥土覆蓋的手指，艱難地指向玻璃房內(nèi)。煙霧彌漫的門洞中，逐漸出現(xiàn)了一個巨大的輪廓。

  一個渾身流著泥漿的泥巴傀儡走了出來，就像一個烤糊的大號姜餅娃娃。面目已經(jīng)難以辨認(rèn)，但屬于研究員道金斯的工牌還掛在他的身上。

  “呃、呃呃呃——”

  “道、道金斯……不……不，不——！”

  看著眼前這個怪物，啞謎怎么也不能相信他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。

  頭的氣密門被打開，全副武裝的安全員帶著催眠彈和拘束網(wǎng)沖了進(jìn)來。

  “——阿德勒研究員，請你帶著其他人離開！這里先交給我們！”

  隨后，啞謎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掛著道金斯工牌的“人”，被安全員們使用拘束網(wǎng)牢牢罩住，并通過催眠彈將其迷暈。

  啞謎什么都做不到。

  他在進(jìn)去檢查了一番過后，走出了房門，目光呆滯地回到了主控室，癱坐在座位上，用手捂住了腦袋。

  他自言自語道：“我本以為，這個術(shù)式最多只是無用的。因為我們無法駕馭它，不能使用它……我錯了。我錯得離譜，真實的情況比那糟糕一萬倍?！?br />
  “我們招致了詛咒——比重塑之手的面具更加可怕、更加隨機(jī)、完全不可抵擋的詛咒?！?br />
  “我們應(yīng)該聽從人聯(lián)行政官的建議的......”

  啞謎用手抓著自己的頭，聲音接近控訴。

  “朵拉在我眼前化為了碎土，理查德全身的皮膚都覆蓋了結(jié)塊，道金斯變成了一個不會說話的泥巴娃娃……還有維克托，他憑空消失了。我們用盡任何物理方式都沒能在房間里探查出他，他本人卻還能打字，發(fā)郵件，甚至給我開門?！?br />
  “而我們僅僅是念出了三個單詞，三個。”

  啞謎苦笑著搖頭，接連發(fā)生的變故令他的精神瀕臨崩潰，甚至編不出太多譏誚話。

  “——我們到底是在研究什么，露西女士？我們究竟是在從哪位憤怒的神靈手上竊取怎樣超凡的力量？”

  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。

  安全員們在清理地面，聯(lián)絡(luò)員們在發(fā)布關(guān)于咒文危險性的緊急通告，并確認(rèn)事故的波及范圍。

  康復(fù)中心的員工匆匆趕來，帶走了這場始料未及的傳輸事故里的所有傷者。

  【繁星】正拿著一份剛剛出爐的文件，看著上面的內(nèi)容。

  他的上司則剛剛掛斷一則內(nèi)線通話。

  “回去休息吧，阿德勒先生?！甭段髡f道：“你的任務(wù)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了，后續(xù)工作會交給其他人。”

  “什么……？”

  人類研究員錯愕地問，憤怒之火在他胸膛中燃燒。

  “所以您并不打算中止研究，在發(fā)生了……這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