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有德如同被一道九天驚雷狠狠劈中！

  渾身劇震！

  臉上瞬間血色盡褪，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和難以置信的屈辱！

  他猛地抬起頭，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如同銅鈴，充滿了極致的恐懼和羞憤，聲音因?yàn)榧?dòng)而變得尖利扭曲：“不！不！不能啊，蕭公子！士可殺不可辱！我好歹曾是朝廷命官，是七品縣令！是讀過圣賢書的人！怎么能……怎么能像牲口一樣被拉去游街？！”

  “這……這讓我以后……讓我王家列祖列宗……還怎么見人??？！世子殿下……世子殿下不能這樣對(duì)我??！求求您！求求您再去說說！我寧愿死！寧愿現(xiàn)在就一頭撞死在這墻上！也不要受此奇恥大辱啊??！”

  他涕淚橫流，額頭因?yàn)閯偛诺目念^已經(jīng)滲出血絲，混合著灰塵，顯得更加狼狽不堪。

  他掙扎著想要再次撲上去抱住蕭寒舟的腿，卻被身后的士兵死死按住。

  蕭寒舟靜靜地俯視著他，眼神深邃如夜空，沒有絲毫波瀾。

  等王有德的哭嚎和掙扎稍稍平息，只剩下絕望的喘息時(shí)，他才緩緩開口，聲音依舊平靜，卻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冰冷和殘酷的清醒：

  “王有德，你還不明白嗎？你的以后？你王家的列祖列宗？呵，在你貪墨第一兩賑災(zāi)銀子，在你為了三畝水田逼死鄭寡婦母子的時(shí)候，就已經(jīng)煙消云散了?！?br />
  他微微俯身，目光如同兩把淬了寒冰的利劍，直直刺入王有德驚恐渙散的眼底：

  “世子殿下要的，不是你一個(gè)人的命。他要的，是滬縣千萬百姓積壓了十幾年的怨氣！是你盤剝搜刮欠下的累累血債！游街示眾，不是對(duì)你的羞辱，而是給那些被你踩在泥里的百姓一個(gè)宣泄的出口！讓他們親眼看著，曾經(jīng)騎在他們頭上作威作福、視他們?nèi)绮萁娴母改腹?，是如何變成一條人人喊打、連狗都不如的落水狗！讓他們親手，將積壓的仇恨、屈辱、血淚，砸在你身上！吐在你臉上！”

  蕭寒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，如同臘月的風(fēng)：

  “唯有如此，百姓心中那口憋了十幾年的惡氣才能出！唯有如此，他們才會(huì)相信世子殿下是真正為民做主的青天！才會(huì)死心塌地、心甘情愿地追隨世子，去建設(shè)那個(gè)你從未給過他們希望的新滬縣！”

  “懂了嗎？你的命，你的尊嚴(yán)，在世子殿下的大局面前，在滬縣萬千黎民的怨氣面前，一文不值！”

  王有德呆呆地聽著，如同泥塑木雕，連顫抖都忘記了。

  蕭寒舟的話，如同冰冷的解剖刀，將他最后一絲幻想、最后一點(diǎn)僥幸、最后一絲作為“人”的尊嚴(yán)，徹底剖開，露出血淋淋、骯臟不堪的真相。

  他不是人，他只是一個(gè)工具！

  一個(gè)用來收買人心、點(diǎn)燃民憤的祭品！

  什么朝廷命官？

  什么七品縣令？

  什么圣賢書？

  在世子殿下那翻云覆雨、執(zhí)掌乾坤的手段面前，他連一條搖尾乞憐的狗都不如！

  巨大的絕望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，瞬間將他從里到外凍僵！

  他眼中的恐懼、屈辱、不甘、憤怒……最終都化為一片死寂的灰敗和徹底的麻木。

  他停止了哭嚎，停止了掙扎，停止了磕頭，只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和靈魂的一灘爛泥，癱軟在冰冷骯臟的地面上。

  他抬起頭，臉上沾滿了淚痕、鼻涕、灰塵和額頭的血污，眼神空洞地望著蕭寒舟，如同望著一個(gè)陌生人，聲音嘶啞而微弱，帶著一種認(rèn)命的、行尸走肉般的麻木：

  “我……明白了……明白了……呵呵……呵呵呵……”他發(fā)出一陣如同夜梟啼血般凄涼、空洞的慘笑，笑聲在陰暗的柴房里回蕩，令人毛骨悚然，

  “好……好一個(gè)世子殿下……好一個(gè)收買人心……我王有德認(rèn)了……認(rèn)命了……游街就游街吧，只求世子殿下看在我認(rèn)罪伏法、甘為柴薪的份上，給我王家留條活路，哪怕為奴為婢……”

  最后幾個(gè)字，幾乎低不可聞，充滿了卑微到塵埃里的乞求。

  蕭寒舟看著他這副徹底崩潰、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模樣，心中并無多少快意，反而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復(fù)雜情緒。

  他沉默片刻，最終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，聲音里聽不出喜怒：“早知今日，何必當(dāng)初。準(zhǔn)備一下吧，時(shí)辰快到了?！?br />
  說罷，他不再看王有德一眼，仿佛多看一眼都會(huì)污了眼睛，轉(zhuǎn)身對(duì)身后的士兵示意：“給他換身干凈囚服，胸前掛好牌子，準(zhǔn)備囚車?！?br />
  兩名士兵面無表情地上前，如同拖拽一頭待宰的肥豬，粗暴地將癱軟如泥的王有德架了起來。

  王有德沒有任何反抗，如同失去了所有知覺的木偶，任由士兵擺布，眼神空洞地望著柴房那低矮、布滿蛛網(wǎng)的屋頂，仿佛他的靈魂已經(jīng)提前一步，墜入了無間地獄。

  ......

  翌日清晨，天光微亮，薄霧尚未完全散盡。

  滬縣這座飽經(jīng)滄桑、傷痕累累的小城，卻比往日任何一個(gè)清晨都更早地蘇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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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一種壓抑不住的、帶著狂熱氣息的躁動(dòng)，如同地底奔涌的巖漿，在破敗的街巷間彌漫、沸騰?？諝庵蟹路饛浡蚧堑奈兜?。

  縣衙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，在無數(shù)道或期待、或仇恨、或好奇的目光注視下，緩緩開啟，發(fā)出沉悶的“嘎吱”聲。

  一輛由粗大原木釘成的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