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72章 最合適的時機(jī)!
玄京的這個清晨,沒有雞鳴,只有鐵靴踏破青石板的脆響。
大理寺的囚車,從朱雀大街這頭,一直排到了那頭。車軸轉(zhuǎn)動,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“吱呀”聲,像是一連串的哀鳴。
“哐當(dāng)!”
太仆寺卿孫府的大門,被粗暴地撞開。
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管家被一腳踹翻在地,滿嘴是血。一隊隊身披黑甲的龍淵衛(wèi)如黑色的潮水涌入,所過之處,瓷器碎裂,錦帛撕毀。
孫大人被拖了出來。
他身上那件還沒來得及換下的朝服,被扯掉了一只袖子,露出里面蒼白的皮肉。
“我是朝廷命官!我要見陛下!”
孫大人死死扒著門框,指甲摳進(jìn)了木頭里,留下幾道血痕。
“帶走。”
校尉面無表情,甚至沒有看他一眼,手中的刀鞘重重砸在他的手腕上。
骨裂聲響起。
孫大人慘叫一聲,像一灘爛泥般被扔進(jìn)了囚車。
這只是開始。
工部左侍郎、鴻臚寺卿、大理寺少卿……
一個個平日里顯赫的名字,此刻都成了催命符。
一座座朱門被強(qiáng)行破開,一箱箱金銀珠寶被抬出,一具具還在溫?zé)岬氖w被隨意地扔在路邊——那是敢于反抗家丁的下場。
整個玄京城,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。
百姓們躲在門板后,透過縫隙,看著昔日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老爺們,此刻像牲口一樣被驅(qū)趕、被毆打。
沒人敢說話。
連街邊的流浪狗都夾著尾巴,縮在墻角嗚咽。
大理寺詔獄。
這里早已人滿為患。
牢房里塞不下了,就塞在過道里??藓奥?、求饒聲、還有刑具加身時的慘嚎聲,把這座陰森的建筑變成了一口沸騰的油鍋。
“尚書大人,招了吧?!?br />
刑房里,負(fù)責(zé)審訊的獄卒赤著上身,手里拎著一條沾了鹽水的皮鞭。
被綁在架子上的,是昨夜還在密謀的禮部侍郎。此刻,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,十根手指更是血肉模糊。
“我……我招……”
侍郎的聲音微弱如游絲,剛要開口。
“噗?!?br />
一枚生銹的鐵釘,不知從何處飛來,沒入了他的咽喉。
侍郎瞪大了眼睛,喉嚨里發(fā)出“咯咯”的聲響,鮮血沫子從嘴里涌出。
他死了。
獄卒愣了一下,隨即看了一眼陰影處站著的那個戴著黑鐵面具的人。
那人沒有說話,只是轉(zhuǎn)身離開。
這樣的“暴斃”,在獄中接連發(fā)生。
心梗、畏罪自殺、舊疾復(fù)發(fā)……
死法千奇百怪,但結(jié)果只有一個——閉嘴。
柳黨的核心成員,那些掌握著朝廷機(jī)密、或是知道太多內(nèi)情的人,甚至沒能等到過堂,就在這陰暗潮濕的牢房里,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。
而牢墻之外,活著的人,比死人更恐懼。
吏部的一位郎中,在自家書房里,點起了一個火盆。
他發(fā)瘋一樣地將書架上的信件、字畫、甚至是平日里的隨筆,一股腦地往火盆里塞。
那是柳荀曾經(jīng)給他的批示,是柳黨同僚間的詩詞唱和。
往日里,這是他炫耀的資本,是仕途的登天梯。
此刻,這些是催命的閻王帖。
“燒了……都燒了……”
郎中看著火盆里跳動的火苗,手抖得像篩糠,連眉毛被燎焦了都渾然不覺。
“一定要撇干凈……一定要撇干凈……”
不僅是他。
整個京城的官場,都在進(jìn)行著一場無聲的割席。
那些曾經(jīng)以“柳門”自居的官員,此刻恨不得把自家的族譜都改了,哪怕是跟柳家沾著一點親帶點故的,都連夜把女兒接回來,把送出去的禮要回來。
人人自危。
風(fēng)聲鶴唳。
一夜之間。
那個盤踞在北玄朝堂二十年,根深蒂固、權(quán)傾天下的龐然大物——柳黨。
連根拔起。
只剩下一地帶血的殘渣。
云棲茶莊,二樓臨街的雅間。
窗戶半開,寒風(fēng)夾雜著街面上那股令人心悸的血腥味,鉆了進(jìn)來。
周通坐在桌邊,手里捧著一盞熱茶。茶湯碧綠,熱氣裊裊升騰,模糊了他那張總是沒什么表情的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