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樓大堂中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。

  眾人聽到傅學(xué)政的話，只覺得渾身如墜冰窖，內(nèi)心深處涌起陣陣寒意。

  陷阱！

  這根本就是傅學(xué)政為他們精心設(shè)下的陷阱，就等著他們往里面跳。

  眾人心中悲憤難平，只想問一句：為什么？

  傅學(xué)政為什么要坑他們？他們難道挖了傅家的祖墳不成？

  ‘沒想到，真的賭對了！’林回心中暗想。

  早在傅學(xué)政收禮并記下小本本的那一刻起，他就感到一絲不對勁。

  那絕不僅僅是為了收禮，而是對這些讀書人的一場考驗……

  林回見傅學(xué)政仍在氣頭上，便看向那些學(xué)士，亮出圣子玉扳指，淡然道：“我問你們，圣人的學(xué)問都讀到哪兒去了？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眾學(xué)士臉色漲紅，卻一句話也不敢說。

  先不說林回身上竟有圣子信物，光是傅學(xué)政剛才那番話，就讓他們心底發(fā)怵。

  無人敢開口。

  “本來有些話，我不想說。我始終覺得，你們也是讀書人，會站在公道這一邊，不說支持我，但也不至于如此辱罵我！”

  “但事實證明，我想多了。你們和錢青粟、錢青聞沒什么區(qū)別，猶如一丘之貉。在你們眼里，那些黎明百姓，那些心系百姓的讀書人，就是異端，就是你們打壓的對象！”

  林回有很多話要說。

  他不奢望這些讀書人能聽進(jìn)去，但今天，趁著傅學(xué)政的宴席，他覺得有必要說出來。

  “學(xué)政大人，學(xué)生恐怕要耽誤一點時間了?！?br />
  林回看向傅學(xué)政傅余衡。

  “好！你說，痛快地說！本使邀請你來，本就是想讓他們看看，什么才是讀書人的表率！”傅學(xué)政大力支持，眼中滿是欣賞。

  蘇同與一眾讀書人心中一震，感到極為憋屈，卻不敢吭聲。

  “好！”

  林回抱拳拱手，轉(zhuǎn)身面對大堂中的讀書人，沉聲道：“其實我有很多話想說，但看到你們臉上不服、不甘心的樣子，我真想干脆閉嘴不說！”

  “但想到東崗縣的張曉艷，想到死去的趙中城與他妻子，想到南府的那些匠人漢子……我克制不住自己！”

  “你們可知道？因為朱仁然、錢青聞、錢青粟、樸渦昌、鐘不詠、秦游泰……我一度痛恨自己竟然是跟他們一類的讀書人！”

  “當(dāng)然，對你們來說，你們會覺得這是上天的恩賜，認(rèn)為自己都是文道的寵兒！”

  “你們都是八品立過宏愿的讀書人，摸著自己的良心，當(dāng)時許下的是什么宏愿！”

  蘇同與眾人身形微微顫抖，原本有些戾氣的眼神，竟難得地出現(xiàn)了一絲清明。

  蘇同身邊的青衣老者面無表情地看著林回，卻聽得十分認(rèn)真。

  “看看你們身邊，哪個不是才華橫溢的讀書人？你們的文心文宮中，哪里不充斥著才氣？”

  “你們都是各大書院的天驕，年紀(jì)輕輕便功名在身，七品、八品的讀書人，將來不是朝廷的棟梁，就是圣院的人杰，肩負(fù)斬妖除魔、鎮(zhèn)國安邦的大任……”

  “可你們剛才的表現(xiàn)，哪里有半點讀書人的樣子！”

  “現(xiàn)在我借圣子的身份告訴你們，如果你們的心爛了，鎮(zhèn)國圣院、大詔朝廷也會跟著爛掉一大片，百姓蒼生更將活在水深火熱之中！”

  “錢青聞、樸渦昌、鐘夫子……他們以文亂法，死不足惜?！?br />
  “但今日你們能被學(xué)政大人邀請過來，說明還沒有爛到骨子里，說明你們還有救！”

  “那我就勸你們一句，把自己的心肺腸子都翻出來，洗一洗，曬一曬，好好地拾掇拾掇！”

  “回頭看看你們的所作所為，看是我林回是讀書人的恥辱，還是錢青聞他們是，或者是……你們？”

  唰！

  林回一口氣說完這番話，徑直坐了下來，端起茶杯一飲而盡。

  他的胸膛微微起伏，目光中既有恨意，也有痛心。

  他心目中的文道，本不該如此！

  李一博在一旁默不作聲，眼中卻閃爍著對林回的敬佩之情，如滔滔江水，連綿不絕！

  啪！啪！啪！

  “說得好！說得精彩！”傅學(xué)政忍不住鼓掌，眼眶微微泛紅，神色間難掩激動。

  “好一句‘把自己的心肺腸子都翻出來，洗一洗，曬一曬，好好地拾掇拾掇’！”

  傅學(xué)政盯著這些低頭的讀書人，沉聲道：“你們就應(yīng)該這么做！”

  “你們都是讀書人，這些年本使在南府，親眼批閱你們的詩卷，看到你們詩詞文章中的那股氣，本使一度以為大詔與圣院有你們是幸事！”

  “但后來，本使也看明白了，你們變了……變得再也不是當(dāng)初的模樣！”

  “所以今晚的離別宴，本使想把你們叫到一起，再把林回請過來，讓你們看看他是怎么做的！”

  “東崗縣的案件，昨晚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