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書館館長把輪椅往左邊挪，挪不動。

  往右邊挪，也挪不動。

  顧懷薇的手看似輕巧地搭在他的肩膀上，卻讓他動彈不得。

  為了防止他扛起輪椅再次逃跑，顧懷薇直接一腳踩在輪椅下面的鋼筋上。

  圖書館館長會隨著副本的開啟，身體的污染程度越來越厲害。

  他的腿瘸了，眼睛是好的。

  他坐在輪椅上，擺出那副要死不活的病重模樣，垂著灰色褶皺的眼皮，不看顧懷薇。

  “我已經(jīng)……咔咔咔……招聘到了秘書?！?br />
  圖書館館長對外招聘秘書，是會支付給試煉者一定的陽壽報(bào)酬。

  他想和顧懷薇講道理。

  副本有副本的安排，他想說，顧懷薇這樣做是不對的。

  顧懷薇不屬于這個位面，不講這個位面的道理。

  “我知道呀，所以我免費(fèi)?！鳖檻艳睒?biāo)準(zhǔn)的笑容下暗藏著勢在必得，她聲音輕柔，“別擔(dān)心，你的妻子已經(jīng)離開了地下室，韓竹笙正陪伴著她，暫時(shí)沒有心思來給你送藥?！?br />
  她沒準(zhǔn)備把圖書館館長毒死。

  “你身患霧肺病，我準(zhǔn)備把你打造成我們療養(yǎng)院的金字招牌，為你拍攝一個宣傳短片，讓灰霧鎮(zhèn)里其他和你有相同病癥的人，能更好的了解到我們療養(yǎng)院的服務(wù)?！?br />
  作為詭異的圖書館館長，一直以來都是人類唯恐避之不及的對象。

  現(xiàn)在身份調(diào)換。

  圖書館館長第一次覺得，原來人類也會陰魂不散。

  副本刷新，都刷不掉顧懷薇。

  他只想在自己的副本里享受欺壓追逐試煉者的快樂，并不想被一個人類天天追著。

  心里苦呀。

  盧小星穿著女裝，煎火熬藥。

  身為試煉者，他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，可不敢像顧懷薇這么硬氣。

  顧懷薇坐在藥爐旁邊烤火，順便用鐵棍串了塊山芋烤著吃。

  相比起膽戰(zhàn)心驚的盧小星，顧懷薇在圖書館里堪比度假。

  她光明正大地翻找著圖書館館長書房里的機(jī)密文件。

  原來這個圖書館館長之前是化工廠的管理層，他和其他同事一起，收了商人一大筆錢，招聘了一大堆從礦場出來，感染了塵肺病的礦工。

  那些礦工因?yàn)楦腥玖藟m肺病，無法做太強(qiáng)的體力勞動。

  化工廠就對外招聘，宣布這是對于提前退休礦工的人文關(guān)懷。

  化工廠會為礦工安排一些看管倉庫的簡單工作，讓他們不至于失業(yè)。

  那些得了病的礦工，并不知道塵肺病會越來越嚴(yán)重。

  他們都是老實(shí)巴交的小鎮(zhèn)居民，哪里知道資本的險(xiǎn)惡。

  為了得到化工廠的安置工作，他們沒有再去礦場上面鬧賠償，而是選擇在化工廠打工，賺錢治病。

  但是化工廠并不需要那么多看管倉庫的員工。

  所謂招聘，只是權(quán)宜之計(jì)。

  在招聘到一定的人數(shù)之后，化工廠人為制造了爆炸事故，讓那些礦工都葬身于此。

  做完這件缺德事之后，化工廠的管理人員，表面上，對那些遇難礦工的家屬說著好聽的話，許諾一定會賠償和做好喪事。

  實(shí)際上，等輿論散去后，他們只賠償了少數(shù)的錢，便直接宣布化工廠破產(chǎn)，讓這些事情變成一筆爛賬。

  而當(dāng)時(shí)化工廠參與這件事情的管理人員，各個被安排到灰霧鎮(zhèn)的其他單位養(yǎng)老。

  圖書館館長就是其中的受益人之一。

  “嘖嘖，要不是這個圖書館館長太貪，從商人的礦山里偷了太多未經(jīng)加工的灰晶寶石，也不至于自己也感染了塵肺病?！?br />
  盧小星豎起耳朵聽著顧懷薇的吐槽。

  這些對他而言都是萬分寶貴的情報(bào)。

  他不敢自己去偷。

  也不敢湊到顧懷薇身邊去看。

  他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，干著秘書該干的活兒，然后眼睛和耳朵都放得靈活些，等著顧懷薇吃山芋吃到心情高興后，能多說幾句關(guān)于副本里的情報(bào)。

  顧懷薇不會拿走副本里的東西。

  她看完之后，會拍照片，然后把原件放回原位。

  圖書館館長在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抽屜被打開后，身體的污染加重，整個肚子脹了起來，他暴怒地用煙灰缸砸著桌子，質(zhì)問盧小星。

  盧小星慫慫地低下頭，偷偷指向顧懷薇。

  顧懷薇毫不掩飾地認(rèn)了下來。

  “我還順手幫你把辦公室里那些亂七八糟的資料都規(guī)整了一遍，不用太感激我哦?！?br />
  “你看見了什么？”圖書館館長渾身籠罩的黑氣像是暴雨即將來臨前的天空，低氣壓籠罩著顧懷薇。

  “啊，就是你和黑心商人合謀的那些事情呀?！?br />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