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發(fā)呆。

  元陽山是讀書人文雅的說法，村里人其實(shí)都叫日天山。

  只因元陽山上有一根沖天巨石，像極了男子的那話兒，直愣愣對(duì)著天，可不就是要日天。

  不過元陽山住著一群神仙，順子看來，本事的確是大得可以日天。別的不講，他們能在天上飛來飛去，就憑這一點(diǎn)，順子就羨慕得直流口水。

  想一想，不管是拿了錢莊的銀子，還是捏一把俊俏姑娘的屁股，一下子飛到天上，別人決計(jì)沒辦法追趕……最多只能罵罵爹娘，罵就罵唄，反正爹娘在墳頭里又聽不見。

  不過也只能想想，當(dāng)年山上的神仙也來村子里挑過弟子，說他是無靈根，一起玩耍的伙伴阿福卻是玄靈根。于是阿福上了山，他只有在村口望著發(fā)呆。

  阿福省親再回來，就跟以前完全不同了。

  “阿福，那上面到底什么樣子？”順子興致勃勃。

  “不著人間一點(diǎn)塵，滿堂盡是學(xué)仙人?！卑⒏５幕卮鹞目U縐教人聽的難受。

  “阿福，你看春妮是不是越來越好看，越來越水靈了?！边@是他們以前最喜歡討論的話題。

  “羽衣常帶煙霞色，不惹人間桃李花?！卑⒏；卮鹱岉樧訏吲d。

  “也不知你們修仙修個(gè)啥？”順子有些不滿，“你們不娶媳婦么？老婆孩子熱炕頭都沒有？那有什么好快活的?！?br />
  阿福一本正經(jīng)，“無十萬歲，作甚世間人?！?br />
  這些話多半是跟阿福跟他山上的師父學(xué)的，順子不懂。

  再后來阿福就不回來看爹娘了，這么近一點(diǎn)距離，他要是學(xué)會(huì)了飛，眨巴眼的工夫就能回來，可就是沒有再回來。修仙修得爹娘都不要了。

  順子望了一陣，腦子里天馬行空，胡思亂想，又覺索然無味。

  腹中饑餓，還是回家做飯吃才是正理。

  “吃飽了不餓?！边@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。

  自從爹娘走后，順子的日子過得愈發(fā)不順。揭開米缸蓋子，才發(fā)現(xiàn)米缸空空如也，一點(diǎn)道理都無。

  一摸口袋，只有兩個(gè)銅板，這兩文錢可買不了米。

  不過這根本難不倒順子，莫看才十六歲，他的捕獵手段，十里八鄉(xiāng)都是出了名的。多少干了一輩子的老獵戶都要大大服氣。

  他若勤快些，不至于把日子過得眼下這般潦草窘迫。

  以前也常有人勸他，你既然有一身捕獵的好手段，就該多捕一些去賣，存些銀錢。

  “存錢作甚？”

  “存了錢，好娶妻生子，你不是一直想老婆孩子熱炕頭么？”

  “我自然是想，但是累死累活也不一定夠彩禮錢，還不如一個(gè)人過，等發(fā)了大財(cái)再做打算?！?br />
  “你如何發(fā)大財(cái)？”

  “……說不定哪天就學(xué)了神仙的本事，那就好發(fā)財(cái)了?！?br />
  “神仙不是早就給你說了你是無靈根，做不成神仙?！?br />
  “嘿嘿，萬一呢？誰還沒有個(gè)看走眼的時(shí)候?！?br />
  順子出門，沿著那條蜿蜒曲折的山路，一路深入山林。他從來都是碰見什么捉什么，從不空手而歸。

  當(dāng)他到達(dá)一片密林深處時(shí)，一陣細(xì)微的窸窣聲引起了他的注意。順子立刻停下腳步，屏住呼吸，耳朵豎得老高，試圖捕捉這聲音的來源。

  不久，一只火紅的身影從灌木叢中一閃而過，那是一只狐貍，正警惕地四處張望，仿佛在尋找著什么。

  這只狐貍的皮毛光滑如綢，色澤鮮艷，一看就知道價(jià)值不菲。順子的心跳不禁加速，他知道，只要能夠活捉這只狐貍，拿到小鎮(zhèn)集市上，一定能換不少銀錢，足夠他買上些糧油米面，撐一段時(shí)日。

  有道是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過獵人的眼睛，在順子這里，眼睛可以換做雙手。

  沒多久，順子便拎著這只倒霉的狐貍下山，狐貍一路哀叫，聽來甚是凄慘。

  順子嘆口氣道：“你莫叫了，我放了你，我就要挨餓。都說狐貍精狐貍精，你若能變成一個(gè)女妖精，那我就不拿你換錢，把你留下當(dāng)媳婦。”

  哪有那么多精怪，這就是一只普通的狐貍而已。

  順子又道：“我也不要你變多漂亮，像春妮那樣就可以了……呃，咪咪可以在大些，春妮那樣，生個(gè)娃可能要挨餓，再苦不能苦孩子不是……不過我看有些生了娃好像就大了?！?br />
  狐貍只是吱吱哀叫，并不能與他言語。

  “哎，媒婆都去了春妮家?guī)状瘟?，恐怕過些天就看不到春妮咯……”他語氣中的遺憾惆悵，無人聽見。

  就這般自言自語，順子來到了小鎮(zhèn)。

  有道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響，順子一路念叨春妮，剛到街上便瞧見了回響——春妮正擺著一籃子雞蛋在街邊叫賣。

  村子里，春妮家也是出了名的窮。

  “春妮，”順子熱情大叫，沒話找話，“賣雞蛋呀？”

  春妮瞧見順子，只是默然點(diǎn)點(diǎn)頭，并不用同等的熱情回應(yīng)順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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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在她心中，順子只是一個(gè)村的，僅此而已。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順子想和她生娃又怕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