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、一紙婚約
“主子恕罪,事出突然,屬下未能辦妥……”黑衣人跪地暗處,面色惶恐不安。
反觀坐在桌前的男人,悠然自若,正提筆臨摹著,為畫中人唇上點一淡痣。
“所以,事出突然便是裴璟?”
“是,一半的人被他拖住,實在可恨,否則梁嗣音絕逃不掉。”
“哦?”他拿著畫起身,抬手掛上墻壁,“我怎么聽說,你們中有人還被這嬌嬌弱弱的長公主傷了?”
“屬下,屬下……”黑衣人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。
“我不養(yǎng)廢物?!蹦腥藦男淇谔统鼍滤幤?,放地上而后靴子用力,瓶身慢悠悠滾到黑衣下跪的雙膝前,“這次賞他們,下次賞你?!?br />
冷汗浸濕了衣角,黑衣人不自覺吞咽著唾沫,手顫顫巍巍,恭敬捧起:“是,接下來梁嗣音那邊該怎樣……”
“她失憶了,命先留著不殺,盯緊就是?!蹦腥送崎_窗,望見遠處煙花四起,光打在臉上愈發(fā)煞白,他不由瞇緊了眼。
“宮中那邊主子打算如何?會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?!?br />
耳邊風吹過畫砰砰作響——
畫上美人千姿百態(tài),衣衫發(fā)飾各不相同,要說相同之處,那就是她們都缺一張相對完整的臉,除了新掛的那幅,但可以肯定是同一人。
詭異十足,讓人不寒而栗。
而畫的主人站在中間,他似乎早已習慣,張開雙臂,語氣近乎癲狂:“無妨,這天下越亂,才越有意思?!?br />
*
長慶殿,重新燃起了燈。
皇帝梁易蕭披著寢衣,他撩起眼皮,疲憊間透露著幾分倨傲:“太后,如何了?”
“回陛下,宮中太醫(yī)當值的都去了,旁的只有淑蘭長公主貼身照顧?!?br />
“淑蘭長公主梁安如。”梁易蕭握起燭剪,漫不經心挑撥燈芯,火舌明晰搖曳,猝然晃進了他那雙狹長雙目。
梁安如,太后之女,是當時最小的公主,兒時嬌寵盡顯,是先帝心尖上的明珠,要風得風要雨得雨,跋扈過頭在百姓眼中地位并不比長姐重要。
畢竟梁嗣音每年都會派人在民間救濟,許是自個兒吃了苦,想著力所能及幫一把也是好的。
雖一樣身為公主,境地卻大不相同,天地之差。
如今太后身子骨垮了,靠山不穩(wěn),他不用細想,也知曉這嬌貴的明珠下場如何。
哦,差點忘了。
先帝駕崩,他登位沒過幾日,那位垂簾聽政的太后就被診斷有孕,現下也該傳召回宮了。
果不其然,有太監(jiān)送來消息。
他不正眼瞧,懶懶一瞥:“說。”
“回陛下,太后說想接回小王爺,見一面?!?br />
話畢,偌大的宮殿頓時沒了動靜。
梁易蕭居高臨下,手指把玩著那把金剪刀,隨著他輕笑,“咔嚓”一聲燈芯輕飄飄掉落桌面,眼神發(fā)暗,瞧不清。
“接,朕親自命人去,保證萬無一失?!?br />
目的究竟是為何,彼此都心知肚明,沒有戳破。
與此同時,太后宮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混亂,嬤嬤遣散了伺候的一眾宮女,目送著太醫(yī)遠去,又再次趨于平靜。
嬤嬤在門外守著,左右打探,生怕打攪了門內的人。
梁安如守在塌前,面露憔悴,妝容淡了不少:“母后,太醫(yī)說了只要好好歇息,身子是可以養(yǎng)好的。”
“養(yǎng)好,養(yǎng)不好又能如何……”太后捂著心口止不住地咳,“權宜之計,當把你皇弟接回來?!?br />
“可是……”梁安如淚眼婆娑,輕撫著女人后背,“兒臣只想母后好好的。”
“皇上不會放過哀家的,他大勢已起,又知當年他母妃死因真相?!碧笊钗跉?,“好在朝堂一半站在我們這邊,扶持永安上位,并不是沒有機會。”
梁安如縱使不懂朝堂之事,心里也知曉母后布局多年,為的就是將弟弟扶上皇位,但親耳聽見,還是狠狠一驚。
她提出疑惑:“皇上會答應嗎?”
“會,清涯寺陸家遇刺就是他給哀家的提醒。”陸家也是太后陣營一員,這個節(jié)骨眼上未嘗不是一種宣召。
看著梁安如憂心忡忡,太后拍拍她手背:“放心吧,哀家大抵清楚皇帝會派誰去,他為人正直,定會平安把永安帶回皇城?!?br />
*
次日,天邊泛起一點魚肚白時,白玉已然穿戴整齊,坐在窗前繡著香囊最后一道工序。
不知不覺,手中動作慢了下來,她顯然有些心不在焉。
昨夜,她與裴璟剛踏進將軍府門,一道傳召隨即而至,他便馬不停蹄去往宮中,這會兒子還未回來。
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一些急事,又或許跟昨日清涯寺那伙賊人有關。
想到這,白玉心思更亂,連著針腳都亂了分寸,只是她絲毫沒注意到這一點。
直到,她指尖赫然顯現出一小滴血珠,刺痛感拉回了白玉思緒。
白玉急急含到嘴里去吸,目光下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