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、第 9 章
抵擋不住藥效昏睡過去的玉荷在醒來后,只見周圍浮光沉沉,落日余暉似將金子給揉碎了,鋪滿盈盈一室。
若是能忽略掉身體的不適,這必然是一個極為美麗的傍晚。
放在衾被上的指尖驟然收緊的玉荷不禁浮現(xiàn)起,最后看見的那只靴子。
所以,是他救了自己。
隨著腳步聲響起,伴隨的是珠簾碰撞后的琳瑯玉碎聲,光影薄金浮動間,也將來人模糊的五官輪廓逐漸具化。
若說她的夫君已是生得清雋如玉,可在眼前人的對比下,如黯淡螢光。
只是一眼,玉荷就將目光收回,并掙扎著要下床向他道謝:“多謝公子救我,若有機會,民婦定纈草銜環(huán)。”
謝鈞也不拒絕她的道謝,只是端起一碗藥遞給她,“姑娘可是今日來府中做客的客人?”
玉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,而是用了沉默來對待。
因為她不清楚現(xiàn)在的自己是身處羅府,還是另一個地方,更不知道對方同羅夫人究竟是什么關系,有時候多言不如少語。
謝鈞也不在意她的沉默,唯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她新?lián)Q的衣裙上。
青青綠羅裳,翠霧罩輕盈。
果真,綠色最襯她。
“我先前為你請了大夫,大夫說你是吃了劑量過重的軟筋散和安神藥,才會導致的四肢發(fā)軟昏迷。”見她遲遲不接,男人眉宇間覆上一層安撫,“你放心,我不是壞人?!?br />
他的話如此真誠,眼神真摯,反倒讓玉荷覺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
接過藥碗的玉荷抿了抿唇,臉頰浮現(xiàn)一抹羞赧,解釋道:“我并非是懷疑公子,還望公子莫要誤會?!?br />
玉荷聞了聞碗里的藥材成分,發(fā)現(xiàn)并沒有大礙,方才喝下去。
柔軟的紅唇湊到瓷白的藥碗邊,藥湯苦澀,以至于她喝的時候眉頭微微皺起。
若是此時的玉荷抬頭,定能看見男人的視線正極具侵略性和玩味的審視著她。
就像是獵人正在一點點靠近著,他一無所知的獵物,也像大張著獠牙的毒蛇緩慢的,耐心的,一點點用身體纏繞,收緊著獵物。
等她喝完后,才發(fā)現(xiàn)屋內已經到了要點燈之時。
將目光收回的謝鈞知她在想什么,體貼入微,“那么晚了,夫人可是害怕家里人擔心?!?br />
玉荷也不否認,再度行了一禮,“很晚了,我應該回去了,只是不知公子名諱,我日后好攜夫君一道前來道謝?!?br />
“鄙人姓謝?!?br />
“謝公子。”
謝這個姓并不算少見,唯從她嘴里念出來,卻奇異的帶上了一絲纏綿悱惻之意。
謝鈞壓下舌尖彌漫而升的癢意:“不知夫人可否告知鄙人,你的名諱?”
“我姓崔,謝公子喚我一聲崔夫人便好?!彼m姓玉,但一般外人問起,她都會冠上夫姓。
喉結滾動的謝鈞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視線,“很晚了,我讓下人帶夫人出去吧。”
玉荷正想著怎么出去,沒成想他倒是心細如發(fā),這一次的感想更是發(fā)自肺腑,“多謝公子。”
“不過舉手之勞,夫人不必在意?!蹦腥诵Φ脺貪櫲缬?,連那久居上位者的威壓,疏離都如寒冰遇暖,春暖花開。
玉荷倒完謝踏出屋外時,那人忽然從身后喊住了她,可能是因為聲音太小了,前者走得又太急,導致沒有聽見。
已經來到羅縣令門口的崔玉生還沒來得及自報家門,對方已是直接問起:“你找誰?”
強壓著內心不安的崔玉生咬了咬舌,笑得恭敬,“鄙人姓崔,我夫人今日來貴府參加賞花宴,但是天都黑了仍遲遲未歸家,我不放心想要過來問一下,我夫人是否在府上醉酒了還未醒?”
門房先是看了他一眼,才奇怪的問:“你夫人可是姓崔?”
崔玉生竭力忽略掉他眼中異樣,拱手道:“正是,鄙人妻子正姓崔?!?br />
“你等一下,我進去問一下?!?br />
“麻煩小哥了?!?br />
門房進去時,崔玉生則焦灼不安的在門口來回踱步,掌心因緊張得冒出濡濕的冷汗,眼睛更是望眼欲穿地往那扇關緊的朱紅大門看去,
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,又好像不過一瞬間。
前去詢問的門房回來了,說,“崔夫人在下午就已經離府了,如今并不在府上?!?br />
如果玉娘已經回來了,為什么不回家?
門房知道他想要問什么,好心解釋道:“說不定崔夫人這個時候已經在家了,崔大夫不如回家看一下。”
對,沒錯,說不定玉娘已經回去了,只要他回去就能看見玉娘。
可是從羅府到家里只有一條路可走,她回來了,他們應該會在半路遇到的才對。
除非,她去了別的地方。
不會的。
就算那姓羅的是縣令大人的侄子又如何,玉娘是自己的妻子,他應該相信玉娘對自己的忠誠和感情。
他和玉娘除了是夫妻,更是親人,要知道他們自小認識到現(xiàn)在已有十多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