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人來到山下的玉恒城，入城門沒多久便是市集。他們到的時間，剛好是晚餐節(jié)點，市集的人流量大，耳畔盡是些小商小販的叫賣之聲。

  來來往往的各路人士都有，很多都是江湖人士，身上配有武器。

  銀環(huán)這么多年來，第一次見到這么多斷水門之外的人，頓時感到有些局促。

  黑刀牽著銀環(huán)的手走在前方，替她擋住可能推擠到她的人流。

  翡翠覺得人多眼雜，害怕一不小心銀環(huán)就從他們眼皮子底下走丟了。覺得反正也到飯點了，便提議找家酒樓吃飯。

  “玉恒城的鳳仙樓十分有名，那里的說書人常會講述江湖門派的大小事，我們去那里邊吃飯，邊聽故事？”

  銀環(huán)什么都不懂，翡翠說什么，她就跟著去。

  翡翠一邊在前面帶路，一邊在腦子過了一遍鳳仙樓的菜單。

  她想著：銀環(huán)不喜歡重口味的東西，尤其不碰辣。待會點幾盤素菜、一道肉湯、一壺甜茶，應該就差不多了。

  她完全把黑刀拋之腦后。

  三人剛入鳳仙樓，就見大廳的表演臺子上，說書人揮著合起的折扇，說得神采飛揚。他年紀不大，正是英姿勃發(fā)的少年，語氣也飽含朝氣。

  “眾所周知，江湖中有六個一流門派，其中，真佛寺里的都是些食草的和尚。但你們可知，那門派魁首一柳方丈，在出家前有一段纏綿悱惻的紅塵往事??？”

  下面的聽客都被他的話一勾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，那些初次聽說這段故事的，已經著急地往臺上丟銅板銀錢，催促說書人快些說下去。

  說書人扇子一打呀，亮出了扇面上“話全真”三個大字，他接住了一位看客給他丟來的一枚花生，手指一摁，把果仁往嘴里一丟，嚼著咽下，才接著說：

  “那時，一柳方丈還只是一個富家的小少爺，他在豐州城花燈節(jié)的時候，在那護城河邊，遇見了一個讓他一見傾心的美人兒……”

  翡翠瞧見那說書人，就冷哼一聲，見銀環(huán)似乎是把故事聽進去了，就告訴她：

  “你別信這人的話。太假的，人家正主懶得管。就是些真的故事，也都是些沒用的。這種風月俗事，都只是聽個樂而已。”

  三人落座后，翡翠沒等小二介紹菜單，就迅速地點了菜。小二一聲“好嘞，”就要立馬走開，黑刀只好趕緊叫住他，又添了一道燒雞，一碟醬牛肉。

  翡翠斜瞥黑刀一眼。她已決定要自掏腰包買單了，這家伙偏又加了兩道肉菜，讓她多費了錢，這簡直就是在剜她的肉。

  她要請銀環(huán)吃飯，誰想給老男人買單……算了，到底算她半個師父，就當孝敬他這個老人家吧。

  鳳仙樓規(guī)模大，口碑好，上菜速度也是一流。沒過多久，幾道菜便都上齊了。

  翡翠一咬牙，從荷包里點出250枚銅錢，放在小二托盤上。天殺的老男人，兩道肉菜就要180文，簡直過分。

  翡翠朝小二笑了一下，表示里面有20文是打賞給說書人的。

  她和那個說書人認識。這次來沒想過會碰見他。最好那人識趣點，拿了她的錢，就不要臭不要臉地跑到他們的面前來。

  小二朝翡翠十分友善地笑了。因為翡翠給的錢除去這些還有剩，而那剩下的就是給他的小費。

  三人舉筷，開始吃飯。

  黑刀夾肉，翡翠夾菜，兩人同時說：“銀環(huán)，來。”

  他們眼神對上，相互看對方都很不爽。來啊，比比銀環(huán)先接誰的菜？他們同時轉頭看銀環(huán)。

  銀環(huán)把碗先伸到翡翠的筷子下，再去接黑刀的肉。

  黑刀氣呼呼地把筷子拍在桌上，見銀環(huán)不為所動后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(xù)給她夾肉。

  “你要練武，吃不多哪里有力氣？吃那么多綠葉菜又吃不出花來。”

  翡翠聽他在諷刺自己點的菜太素，就潑辣地吵回去，“啊，也不知道是誰，不知道銀環(huán)不吃一點帶辣味的食物。還偏就點了鳳仙樓里一道微麻微辣的醬牛肉呢！”

  兩人年齡差了許多歲，就這么在大庭廣眾下，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。

  他們也不為別的，只是覺得銀環(huán)邊吃著飯菜，邊睜著純澈的眼睛，認真聽他們吵的樣子很可愛，想看得更久一些而已。

  他們在這種尋常的爭鬧中吃飽喝足。桌上的剩菜殘羹也都被一一撤下，只余一壺甜茶。

  翡翠見外面天色已經完全黑了，就問銀環(huán)，“我在玉恒城有房產，是不會住客棧多花錢的。你要跟我回家住，還是去客棧投宿？”

  銀環(huán)還沒回答，黑刀就主動接茬，“當然是住客棧了。門派任務和個人生活要區(qū)分開，怎么好占用你的私人住宅呢？”

  “我又沒邀請你?！濒浯洳荒蜔┑仨斪不厝?。

  聽到銀環(huán)說住客棧，她心中也早有預料，平靜地接受了。

  入夜之后，周圍有不少桌子都開始飲酒，空氣難聞不說，吵鬧的聲音更惹得人心煩。

  三人正準備離開，就在此時，那個說書人走到了他們桌邊，拱手相請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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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陶姑娘，另兩位朋友，請留步，在下華全真，就是適才在臺上說書的先生，此處吵鬧，咱們不妨在樓上雅間喝喝茶，交個朋友？”

  “交你爹的朋友。”翡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