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2章 一試便知
九幽封魔混沌大陣之外,凜冽的風呼嘯而過。那道蒼老且微微有些駝背的身影,在這荒蕪之地中顯得格外孤寂落寞,仿若一棵飽經(jīng)風霜的老樹,雖身姿不再挺拔,卻依舊堅毅地守望著。夜柔的目光瞬間鎖定那熟悉的輪廓,心頭猛地一熱,恰似在黑暗中陡然尋見了溫暖的燈塔,不假思索地朝著那道身影奮力奔去。
夜雨抬眼間,驚喜與激動在眼眸中乍現(xiàn),猶如夜空中亮起的璀璨星辰。他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,那雙臂膀雖已不再強壯有力,卻在此時充滿了無盡的力量與溫情。夜柔撲入父親懷中,如歸巢的雛鳥。夜雨緊緊擁住女兒,眼眶迅速泛紅,淚水在歲月刻痕的溝壑間肆意縱橫,恰似斷了線的珠子,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與責備:“柔兒啊,你這些日子究竟去了哪里?以后切不可再如此任性亂跑了,你若是有個閃失,叫為父如何是好?”夜柔把頭深深埋在父親懷里,只覺那懷抱是世間最安全的港灣,她如小雞啄米般不停地點頭,淚水也浸濕了父親的衣衫,嗚咽聲在風中若有若無地飄蕩。
“師父?!憋L晨曦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感人至深的重逢畫面,心中雖不忍打擾這片刻的天倫之樂,但思索再三,還是輕聲喚了一句。她的目光在師徒三人身上流轉(zhuǎn),眼神中透著欣慰與敬意。
夜雨聽到聲音,微微一怔,轉(zhuǎn)過頭來,臉上露出些許赧然,那原本凝重的神情也緩和了幾分:“晨曦,讓你見笑了。方才只念著柔兒,竟險些把你拋諸腦后。所幸你們都平安歸來,為師便安心了。你此次表現(xiàn)極佳,成功得到儒宗《乾坤儒經(jīng)》的認可,鹿鳴書院下一屆掌院之位,已是囊中之物。這一路艱辛,唯有你知,而你也未曾辜負為師的一番殷切心意與栽培厚望啊。”
風晨曦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,上前一步對師父說道:“師父,您瞧,這是誰?您還有印象嗎?”
夜雨聞聲,緩緩抬頭,目光投向從九幽大陣走出的那道身影。只見那是一位高高瘦瘦的青年,身姿挺拔卻透著一絲歷經(jīng)磨難后的滄桑。青年瞧見夜雨,臉上立刻綻出一抹友善的微笑,雙手抱拳,恭敬地行禮道:“前輩,別來無恙!”
夜雨微微瞇眼,思索片刻后,語氣平淡地開口:“哦,是你。只是,你為何會出現(xiàn)在鹿鳴書院后山禁地?”話語間,不難聽出他對熊烈的出現(xiàn)并非特別歡迎,眼神中隱隱帶著幾分警惕之意。
夜柔見狀,急忙拉住父親的衣袖,解釋道:“爹,他是哥哥呀,我之前認下的,我叫他夜風哥哥,是我和水一山在采藥途中救下的。當時他傷得極重,奄奄一息,我們都以為他沒救了。后來,他醒了,還和我們一起被神龍?zhí)玫娜俗阶撸€從神龍?zhí)玫娜耸掷锞认挛液退簧?,我便認了他做哥哥。他之前失憶了,是我?guī)麃磉@兒的,爹,您千萬別怪他。”夜柔心急如焚,生怕父親會對熊烈不利,一股腦地將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盤托出。
熊烈心中感動于夜柔的維護,卻也不想讓她獨自承擔解釋的責任,于是向前一步,誠懇地說道:“前輩,我來到此處后,恢復(fù)了記憶,才知曉自己誤闖了禁地。我絕非有意為之,還請您原諒!”
“一個鹿鳴書院外的陌生人,竟敢擅闖我院禁地,不管是有意為之還是無心之失,都必須給我一個交代!儒宗定下的規(guī)矩,森嚴鐵律,無人可破?!币褂昝嫔渚?,如刀刻斧鑿一般,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“師父,他真的是無心的?!憋L晨曦滿心以為師父見到熊烈會滿心歡喜,畢竟熊烈曾救過夜柔,卻沒料到師父會如此嚴厲,此刻心中滿是懊悔,后悔自己貿(mào)然帶熊烈來見師父。
“爹,我都和您說了,他是哥哥夜風,是他一路保護我,若不是他,您的柔兒恐怕早已命喪黃泉,又怎能活著站在您面前?!币谷嵋裁翡J地察覺到父親對熊烈進入心魔修羅場一事極為介懷。
“晨曦,你先帶柔兒離開這里,前面有你們杜師叔在接你們出無盡魔淵,你們速速回鹿鳴書院,這里是我們兩個男人之間的事。”夜雨的目光猶如利箭,緊緊盯著熊烈,未曾看夜柔和風晨曦一眼,只是嘴上冷冷吩咐道。
“師父?!憋L晨曦還欲再言。
“先帶你師妹離開,怎么,如今連我的話都不聽了?”夜雨表情冷漠至極,熊烈從中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情與通融。
“你們先走吧,我與前輩好好聊聊,不會有事的,相信我?!毙芰议_口勸說風晨曦帶夜柔先行離開。
“行,他是我?guī)煾福⌒囊稽c?!憋L晨曦無奈說道,她深知不能再繼續(xù)爭辯。因為她信任熊烈,也明白熊烈能領(lǐng)會她的深意。她知曉如今的熊烈已達全新境界,雖不完全清楚其究竟高深到何種程度,但心中隱隱有種預(yù)感,師父夜雨雖為宗師境,可一旦動起手來,鹿死誰手尚未可知,所以她更擔憂熊烈會在沖突中傷到師父。
夜柔在師姐風晨曦的拖拽下,腳步踉蹌,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無盡魔淵歲月閣。剛走出不遠,夜柔仍不忘大聲叮囑父親:“他是我的哥哥,爹,您放過他?!彼鯐獣?,眼前的哥哥已非昔日可比,而這場對峙的結(jié)果,此刻還難以預(yù)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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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風晨曦與夜柔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,熊烈與夜雨二人依舊佇立原地,目光緊緊膠著,久久未曾移開。時間仿若在這無聲的對峙中凝固,許久之后,熊烈率先打破沉默,沉聲道:“看樣子,前輩,您并非僅僅是在等候晨曦與柔兒,倒更像是專程在此等候我吧?!?br />
夜雨聽聞,臉上終于浮現(xiàn)出一抹久違的笑意,緩聲道:“等晨曦與柔兒自是真心,而等你,亦是確鑿無疑。這地方能讓天魔老人、混沌道人以及那嘮叨不休的天機老人皆興奮不已,你必定是個身負故事之人。我心中略有揣測,待親眼見你,便知曉了大概。你恐怕早已不是初次相見時的模樣,究竟變成何種模樣,我倒想親自試探一番。”
“我自始至終都是當初的我,從未改變?!毙芰疑裆届o,坦然回應(yīng)。
“變與未變,試過不就知道了?!币褂暄粤T,身形陡然閃動,不給熊烈絲毫喘息之機,招式已如疾風驟雨般迅猛襲來。
此刻,夜雨手中乍現(xiàn)一把奇異之劍,劍體通身翠綠欲滴,仿若由一竿翠竹精心雕琢而成,劍柄之處,“仁、義、禮、智”四字深刻其上,幽光隱現(xiàn),劍身更是有溫潤之氣徐徐流轉(zhuǎn),恰似靈泉在石間潺潺而過,此劍正是夜雨的成名兵器——青筠儒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