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百二十四章 炮擊
駕駛艙內(nèi)陳譜全神貫注地操著船,臉色再也沒有了白日的輕松,老黃一張滄桑黝黑的臉上同樣緊張萬分,小心地幫助陳譜修正著航向,但他眼力不及陳譜,因此承受巨大壓力的還是這位船老大。
“臭小子,不是安排你熄滅全部燈光嗎?”彈丸的著點比昨天更加精確,陳譜終于找到了原因,不由氣得火冒三丈。
谷雨定睛細(xì)看:“這...”他將鋼刀別在腰間:“交給我了?!币粋€箭步竄了出去。
老黃嚷道:“小心點。”
陳譜氣道:“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!往哪兒走!”他的眼前出現(xiàn)了一條岔路口。
老黃仔細(xì)分辨著,但四周一片黑暗,他遲遲做不出判斷,眼看官船向兩條河道交匯處的淺灘沖去,陳譜急道:“老黃!”不論是擱淺還是走岔了路,對這一船的男女老少都是滅頂之災(zāi)。
轟!
炮彈在離船身不遠(yuǎn)的水面上炸開,河水揚起,如一堵墻向谷雨襲來,谷雨停下腳步躲起身子,那道水墻呼嘯著涌向谷雨,強烈的沖擊讓谷雨頭昏腦漲,不由地發(fā)出一聲呻吟,他牢牢地抱住護欄,不敢撒手,待那水墻退去才慢吞吞站起身來。
船尾的氣死風(fēng)燈掛在桅桿上,這原本是為船上的船工和旅客提供便利的,如今卻成了招魂幡。
而距離船尾大約二十余丈的水面,一艘巨大的戰(zhàn)船鉚足馬力緊追不舍,船頭高聳,足有四五層那么高,甲板上火炮的影子若隱若現(xiàn),白天看殺氣十足,晚上看更顯神秘。
谷雨顧不上多想,加快了腳步,還沒等他靠近船尾,斜刺里一條人影自對面的掩體沖出,借著微弱的光線依稀能看清對方瘦削的身形和稚嫩的臉龐,驚叫出聲:“彭宇,你不要命了,給我回去!”
彭宇渾身濕淋淋,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,看清了對面的谷雨:“我的疏漏,我來解決!”
“不用了,我去!”谷雨向他猛揮手,示意他回艙。
沒想到彭宇還挺犟:“我的事不用你管!”腳步不停,那桅桿足足有兩人高,彭宇跑到切近,嗨地一聲大叫,腳底較力猛地一蹬,身子騰空而起,像猴子一般竄了幾竄,竄到桿頂將那氣死風(fēng)燈扯了下來。
谷雨笑道:“好小子...”
話音未落,只見戰(zhàn)船之上火光一閃,隨即是震天價的響聲。半空中一個黑色的彈丸拖曳著火光徑直向船尾而來。
谷雨驚得魂飛魄散,沒命地向彭宇跑去:“快下來!”
彭宇手里拎著氣死風(fēng)燈,兩腳勾在桿上,嘴角還掛著笑,谷雨的驚慌讓他意識到不妙,他霍地回過頭去,臉色一下變得慘白。
駕駛艙中陳譜氣急敗壞地道:“老黃,往哪邊走?!”
老黃終于找到了他的坐標(biāo):“往東去兗州,往西去曲阜,右滿舵右滿舵!”此時距離那淺灘只有咫尺之遙,呼吸之間便要撞個滿懷。
“得令,右滿舵!”陳譜大手一劃,船身出現(xiàn)了巨大的傾角,沒有來得及固定的貨柜全數(shù)被甩非,前艙中響起大呼小叫,老黃站立不穩(wěn),身子趔趔趄趄,陳譜將他一把攥?。骸靶⌒牧耍 ?br />
轟!
一聲炮響,官船的船頭忽地竄了起來,整個船身仿佛被拋到空中了一般,更為可怕的是此時船身仍處于傾斜之中,船上的每個人經(jīng)歷了他們?nèi)松凶顗阂值暮粑?,隨后船身重重地落在了水面上,艙內(nèi)的人被拋到天花板,隨后重重地落在地上,驚呼聲、慘叫聲此起彼伏。
舵輪發(fā)出吱嘎吱嘎的響動,仿佛有千鈞重,陳譜的兩手攥出了青筋,老黃好容易喘口氣,鼻子動了動:“什么味兒?”
陳譜面沉似水:“糊味,我們恐怕被炮彈擊中了?!?br />
老黃一驚,慌忙沖出了駕駛艙,只見船尾的位置火光四起,濃煙滾滾,令老黃心驚膽戰(zhàn)的是左船尾已被炸得露出了一個四尺見方的大洞,他顫抖著嗓音向陳譜道:“我們...我們中炮了!”
“那還不去救火?!标愖V頓了頓又道:“看到谷雨了嗎?”
老黃一拍額頭:“哎喲,倒把這孩子忘了!”伸長脖子看去,濃煙之中哪里能看到人影?
而濃煙之中那個高大的身影卻慢慢掩上來,威風(fēng)凜凜,殺氣騰騰,老黃一屁股坐下來:“敵人追上來了?!?br />
陳譜緊張地注視著前方的水面,對于身后的戰(zhàn)船視而不見,此時實已到千鈞一發(fā),無論是被后面的戰(zhàn)船追上來碾碎,還是再中一炮,這一船人的性命便交待在這里,為今之計只有跑,盡快地跑。
船尾的濃煙之中,彭宇的身體已被摔到了船外,衣領(lǐng)子被谷雨牢牢抓著,水花躍起將他的后背迅速打濕,他搖晃著腦袋,那嗆人的濃煙卻非常不識趣地一個勁兒地往他鼻孔里鉆。
一顆炮彈在他身后不遠(yuǎn)處的水面上響起,彭宇嚇得渾身一抖,帶著哭腔道:“谷雨,你可別撒手!咳咳!”
谷雨一手拽著他,一手死死抓住船舷,用勁全身力氣將彭宇向上帶。
轟!又是一顆炮彈襲來,官船猛地轉(zhuǎn)變方向,谷雨被晃得一個趔趄,手中的彭宇差點脫手而飛,彭宇嚇得哇哇大叫:“老陳在搞什么鬼?”
“你若是老陳,會老老實實等著挨炮彈嗎?”谷雨費力地道:“別說話了,抓住我的手臂!咳咳!”
彭宇伸出手,抓住了谷雨的膀子,谷雨大喝一聲:“起!”鉚足了氣力,將彭宇拽了上來。
彭宇連滾帶爬好容易爬上了床,兩腿酸軟,全身無力,好似鬼門關(guān)前走了一遭:“呀,你流血了!”
谷雨的手臂上鮮血直流,他擺了擺手示意無妨:“快,滅火!”
濃煙讓彭宇幾乎睜不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