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微微亮，小成身體劇烈晃動了一下，迅速從睡夢中驚醒，兩手下意識地舉到空中，他姿勢怪異地睜開眼，迎面正撞上小瓶好奇的目光。小瓶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：“你可是做了噩夢？”

  小成驚魂未定地道：“唔...夢到被人追到懸崖邊，走投無路只得跳崖逃生。”

  小瓶安慰道：“別擔(dān)心，夢是反的?！?br />
  小瓶的年齡比他小了幾歲，但言談舉止相較而言卻更為成熟，江南女子柔情似水，小時便可見端倪，小成笑了笑：“真希望能如你所言?！彼D(zhuǎn)頭看向臨床，不料這一看只嚇得他魂也飛了，原本彭宇睡的那張床上空空如也！

  小成噌地站起身，臉色劇變：“你見他出去了嗎？”

  小瓶慌亂地搖搖頭：“我也是剛醒?！?br />
  小成拔腿向外跑去，一個箭步竄出房門，旭日初升，掛在寺廟的檐角，院中空氣清冽，樹上的鳥兒吱吱喳喳叫個不停。小成左右看看，彭宇早已不見了蹤影。他心中忐忑，走到隔壁：“小谷捕頭...”

  “進來吧。”谷雨的聲音隨即從里面?zhèn)鞒觥?br />
  小成推門走了進來，見谷雨仍坐在椅子中，好像一夜都沒有動過地方，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：“不是說好了下半夜換我嗎？”

  谷雨看上去很疲憊，他向小成硬擠出一絲笑容：“沒事，反正我也睡不著?！?br />
  小成心中一暖，他知道谷雨這樣說的目的無非是想讓自己減少愧疚感。他沉聲道：“告訴你一個壞消息，彭宇這小賊昨夜趁我們熟睡之際逃走了?！?br />
  谷雨眉毛揚了揚，還不等說話，身后傳來腳步聲，緊接著彭宇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：“沒有證據(jù)惡意揣度他人，你這廝才是個壞人呢！”

  小成霍地轉(zhuǎn)身，見彭宇手中端著一只暖瓶，正怒氣沖沖地看著他。

  小成結(jié)結(jié)巴巴道：“這，這是...”

  彭宇哼了一身，繞過他走向房中，谷雨解釋道：“我原本想尋你打一壺?zé)崴o夏郎中洗把臉，彭宇先一步醒來，我便沒有叫你?！?br />
  彭宇斜睨著小成，將暖瓶交給谷雨，小成吭哧吭哧，臉色漲紅抿著嘴不說話了。

  谷雨將熱水導(dǎo)入水盆，將手巾打濕，在夏姜的臉上擦拭著：“她一夜沒有動靜，脈象似乎平穩(wěn)了許多，額頭也不發(fā)燙了，你看看是不是這樣？”

  小成答應(yīng)一聲走到床頭，手指輕輕搭在夏姜的寸關(guān)尺上。

  谷雨在水盆中清洗著手巾，一邊緊緊地盯著小成的反應(yīng)，過了半晌小成的表情松弛下來：“師傅的傷該算是穩(wěn)定下來了?！?br />
  “那為何遲遲不醒呢？”新的擔(dān)憂又涌上谷雨的心頭。

  小成道：“師傅傷在胸口，差得半寸就不是現(xiàn)在這副局面，恐怕就算是大羅金仙......”他的話戛然而止，但未說出口的令人思之極恐，谷雨心中內(nèi)疚更甚，兩手也停了下來，小成見狀安慰道：“我?guī)煾凳潜粠煚斢盟帨荽蟮?，別看是個女子，但筋骨比之尋常男子更為強健，蘇醒只不過是遲早的事兒？”

  谷雨明知道他是安慰自己，但緊繃的心弦終歸還是稍微放松下來，他從椅中站起身，忽地感到一陣頭暈?zāi)垦?，身子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下，彭宇就站在他身后，連忙將他一把攙住。

  谷雨緩了片刻，將彭宇輕輕推開：“我沒事。”

  小成道：“您這是要去哪兒？”

  谷雨道：“我還有事要辦，你們好好看護夏姜，還有小瓶那丫頭。”

  小成眉頭皺起還未說話，彭宇卻撇了撇嘴道：“你受傷未愈，又是一夜未眠，恐怕堅持不了多久，出去干嘛，找死嗎？”

  他話雖說得難聽，但能聽得出關(guān)懷之意，小成也道：“小谷捕頭，他說的不假，您最好哪也別去，先恢復(fù)體力為妙?！?br />
  谷雨搖了搖頭：“大乘教步步緊逼，實已到了狗急跳墻的地步，誰也不知道他們還要在金陵城生出多大的風(fēng)雨，城門失火殃及池魚，百姓是無辜的，倘若因此受到牽連，你教我心中怎么過得去？”

  小成的聲調(diào)陡然升高：“你與金陵的百姓非親非故，他們的生死與你有何干系？”

  谷雨抿緊了嘴唇，小成指著夏姜：“你在金陵城中唯一的親人也背叛了你，若不是我?guī)煾的阍缢懒?！?br />
  谷雨握緊了拳頭，呼吸急促，小成道：“如今她還未蘇醒，你又要以身涉險，他們不值得你這樣做！”

  彭宇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，他不由自主地攥緊了拳頭，谷雨看向小成：“對不起，我做不到置身事外。上官以權(quán)謀私，全貴草菅人命，邪端蠱惑人心，老實本分過日子的只有被玩弄于鼓掌，連個伸冤的地方也沒有?！?br />
  小成眼神復(fù)雜地看著他，谷雨繼續(xù)道：“遠的不說，隔壁的小瓶那丫頭，小小年紀便被賣入大乘教，被一堆道貌岸然的雜碎玩弄，她又何錯之有，”谷雨的兩眼冒火：“若不是遇到我們，你可想過她這一輩子可就毀了！”

  小成渾身一顫，臉色漸漸變得糾結(jié)。

  彭宇將這一切看在眼中，心中猶如山呼海嘯，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捕快讓他經(jīng)受的刺激非比尋常，一種從未有過的熱血烘烤得他微微戰(zhàn)栗。

  房中一時陷入了沉默，門外忽地傳來一聲女子的抽泣，幾人扭頭看去，只見小瓶出現(xiàn)在門口，淚眼漣漣，哭得好不傷心。

  小成顫聲道：“你...你怎得來了，你...你是幾時來的？”

  小瓶“噗通”跪在地上，邊哭邊磕頭：“谷捕頭，求您給小女子還個公道?！?br />
  她不過比季安大了幾歲，說出的話卻如大人一般，天知道她在那天煞的大乘教經(jīng)歷了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