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車夫見彭宇語帶嘲弄，與他眼神一碰，便知道事機敗露，目光驟然變得兇狠，揮肘向彭宇的面部擊打而來。

  彭宇早有防備，見車夫暴起發(fā)難，蓄勢待發(fā)的右拳在他腰眼處狠狠一擊！

  車夫全身一激靈，身子向旁栽倒，彭宇渾身殺氣，伸臂將其脖頸箍住，兩腿借勢夾在他水桶般的腰上，兩臂運力慢慢收縮。

  胡小玉一干人在車廂之中親眼目睹了這突然的變故，人人嚇得噤若寒蟬，不敢稍動。

  那車夫拼命掙扎，彭宇不為所動，他兩眼緊閉，雙臂慢慢加力，嘴里嘟囔道：“一、二、三...”

  直數(shù)到“四十六”，只聽到咔嚓一聲悶響，車夫停止掙扎，彭宇睜開眼睛收回手臂，一腳將那車夫踹下了馬車。

  車夫仰面朝天躺在道路中央，腦袋以一個怪異的姿勢注視著馬車遠去，大光頭顫巍巍問道：“他死了嗎？”

  彭宇小臉緊繃，一言不發(fā)地抄過韁繩，馬鞭狠狠向馬股甩去。

  “啪！”

  唏律律一陣暴叫，四蹄刨動，馬車箭一般飚射而出。

  車廂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，鄒大哥臉色煞白：“怎么...怎么回事？”

  沒有人回答他，目光齊齊看向彭宇。

  跑不多遠，前方果然見一岔路口，拐進去便是車夫口中的山坳，彭宇連連催馬，馬車風馳電掣地駛過，絲毫不見停留，向前跑了一炷香功夫，便見道路旁出現(xiàn)一座涼亭，檐頂已被白雪覆蓋，東南角傾塌，破碎的瓦片散落在地。

  彭宇不由得松了口氣，正要回頭說些什么，忽聽道路兩旁的樹叢中發(fā)出一聲喊：“殺！”

  數(shù)條彪形大漢伴隨著喊聲從樹叢中跳了出來，這些人身穿短衣窄袖，下身合襠長褲，腳蹬革靴，手中高舉明晃晃的彎刀，如疾風掃落葉直奔馬車而來。

  彭宇瞪圓雙眼：“這...這是...”

  牛大力在前線日久，識得這身裝束，大驚失色道：“壞了，是胡人！快跑！”

  彭宇臉色劇變，馬鞭揚起，嗖的一聲響，一支雕翎箭破空而出，不待他反應過來，那雕翎箭便已準確地扎進他的左肩！

  彭宇尖叫一聲，翻身栽下馬車。

  千戶所，一個小旗官領著人從巷子里鉆出來，舉目張望，恰見另一隊人馬的蹤影在遠處的巷子口消失，他抹了把頭上的汗：“媽的，前腳出了內(nèi)奸，還沒整肅停當，這邊廂又出了外賊，倒霉事怎么偏偏教咱們趕上了？弟兄們，繼續(xù)搜！”

  兵丁答應一聲，隨著他跑遠了。

  一旁的巷子中，谷雨悄悄探出腦袋，他左右看了看，快步走向對面的巷子，自巷子中走出便是一片空曠的廣場，再向南便是一片低矮的瓦房，墻體由磚石組成，門口兩側各有一只碩大的水缸，水缸旁則擺放著水龍等滅火器具，火器房已近在眼前。

  廣場上有三、四支小隊來回往返，同樣在搜索可疑之人。

  谷雨耐心地等待著，直等到巷子里出現(xiàn)了一支隊伍，看人數(shù)仍是一個小旗，谷雨悄悄繞到隊伍后方，在小旗官帶領下穿過廣場。

  他穿著一身戎裝，又有隊伍做掩護，與同伴照面時，對方也不曾留意這隊伍中多出一人。

  走入火器房，身前士兵終于發(fā)覺身后的影子，他霍地轉過頭來，看著那張陌生的面孔：“你是哪個...別跑！”

  谷雨撒腿就跑，越喊跑得越歡，轉眼間便消失了蹤影，那小旗官回過頭來：“崔老四，你瞎喊個毛逑！”

  催老四氣急敗壞地指著谷雨逃竄的方向：“找到了！那...那小賊跑了！”

  刺耳的鑼聲再次響起，這一次正響在谷雨的左近，谷雨心中一沉，便聽得鑼聲如放鞭炮一般，從四面八方響起，如洪水合流逼近谷雨。

  “找到了！”

  一個兵丁自前方的巷子里跳將出來，指著谷雨嚷道。

  谷雨刀如匹練，寒星閃閃，將那兵丁砍翻在地，呼吸還沒喘勻便向南疾跑。

  前方出現(xiàn)的阻兵越來越多，谷雨面沉似水，當下也不再留手，照面便是一刀，兵丁如風中敗柳，紛紛中招倒地。

  狹窄的巷子里一場殘酷的廝殺驟然展開，谷雨一邊艱難前進一邊抵抗來自四面八方的殺招，即便他功夫了得，但也身中數(shù)刀，戎裝上斑斑點點，盡是鮮紅的血跡。

  “谷雨，你跑不了的，還不束手就擒！”雄厚的聲音自身后傳來，郭勇擠過人群，面無表情地看著谷雨。

  谷雨抹了把臉上的鮮血，扭過頭，惡狠狠地回視著他：“郭將軍，好計策！”

  郭勇冷冷地道：“你得罪的是二爺，在遼東他便是天，他說血是黑的，我們便認是黑的，他說天是紅的，我們便認是紅的，別做無畏的抵抗了，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。”

  谷雨喘著粗氣，握刀的右手在微微顫抖：“為何要殺我？”

  郭勇道：“這不是我該問的，我是二爺?shù)谋?，是他手中的武器，他說要殺你，我便要殺你?！?br />
  “錯了，”谷雨沉聲道：“你是大明的兵！”

  郭勇渾身一震，谷雨環(huán)視左右：“你們都是大明的兵，我是皇帝欽點的特使，你們殺我無異于造反！”

  兵丁臉色微變，互相看看，目光齊刷刷集中到郭勇身上，郭勇抬高了聲量：“放屁！你說是特使便是了嗎，我們前腳抓住細作，后腳你便出現(xiàn)，分明便是他的同黨，伺機窺探我衛(wèi)所軍機！弟兄們，莫聽他胡說，此獠冥頑不靈，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