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達半小時的解釋后，一直都未置一詞的祝一嶠，將懸浮顯示屏的合同切換到了另一頁面。

  “因為這件事，基因培育中心即將在內(nèi)部發(fā)布一則新條例?！?br />
  “——如果出現(xiàn)樣本誤用，誤用樣本者與被誤用樣本者要進行法庭檢審，而在檢審后被誤用樣本者如有撫養(yǎng)意愿，那么人工育艙中出生的孩子的撫養(yǎng)權(quán)，將在三年內(nèi)暫時歸屬于被誤用樣本者?！?br />
  話音一落，明翡只覺得耳道響起了長鳴聲，眼前的景象似乎倒轉(zhuǎn)了過來。

  ……她可以接受懲罰。

  但她真的無法接受失去明棗棗。

  可她在這件事里根本沒有任何優(yōu)勢，她幾乎沒有與祝一嶠爭奪撫養(yǎng)權(quán)的可能。

  ……怎么辦？

  她到底該怎么辦？

  倒轉(zhuǎn)的景象愈發(fā)模糊，就在明翡覺得今天將是她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時，祝一嶠的聲音令眼前的迷霧破開了一個口子。

  她不疾不徐道：“如果你不想被錄入二級名單，不想失去明宜的撫養(yǎng)權(quán)，那就簽了這份結(jié)婚協(xié)議?！?br />
  “和我結(jié)婚，你可以免遭一切厄難。”

  前一刻還在孤身經(jīng)歷暴風(fēng)雪的明翡，這一瞬卻有人來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，并遞給了她一把傘。而愿意為女兒做出一切犧牲的明翡，根本不可能拒絕雪中送炭。

  她第一次用希冀、急切、感激的目光望向祝一嶠，從一朵焉噠噠、將要垂敗的梔子花，變成了一株即將向陽盛放的向日葵。

  “真的…可以嗎？”

  她的聲音有些?。骸疤幜P我愿意接受，我只想要棗棗?！?br />
  藍露白安撫道：“當然，我們的祝審判長言而有信，一言九鼎?！?br />
  面對明翡急于求證的目光，祝一嶠的左手指尖拂過桌面的配槍，右手調(diào)出了合同的詳細規(guī)約。

  “你需要做到的只有這些?！?br />
  明翡緊張地抬眸望去，然而與前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相比，祝一嶠要求她遵守的規(guī)約卻很少。

  1.1合約存續(xù)期間，必須保持同住。

  1.2合約存續(xù)期間，禁止與她人發(fā)展感情。

  1.3合約存續(xù)期間，禁止一切越界行為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將每一條規(guī)約都細細看過的明翡，不確定地問：“祝審判長，請問真的只有這些嗎？”

  “嗯?！?br />
  祝一嶠切換到下一頁：“這兩部分是你同意協(xié)議結(jié)婚后的報酬，以及一年合約結(jié)束后的報酬?！?br />
  配合地將新的一頁看完后，明翡拒絕道：“祝審判長，謝謝您。但請您不要支付這些額外的報酬，因為您已經(jīng)給了我最需要的報酬了。”

  祝一嶠沒有說話。

  藍露白目光含笑道：“收下吧，之后需要你配合的地方還有很多。而且我們的祝審判長最不缺的就是錢，你就當是給棗棗的零花錢吧?！?br />
  明翡下意識想堅持拒絕，可對上祝一嶠冷然的目光后，她又轉(zhuǎn)變想法，感激且畏懼地選擇了服從安排。

  她想，她可以暫時收著保管，等合約結(jié)束就全部歸還給祝一嶠。

  至于祝一嶠為什么會選擇跟她結(jié)婚，明翡雖有疑惑，卻并沒有詢問緣由。

  她有她的目的，祝一嶠也一定有需要用她達成的目的，她只要接受與服從就好。她想。

  -

  接下來的二十分鐘里，明翡坐在辦公桌前，再一遍細致瀏覽完紙質(zhì)版的合同后，明翡在末尾寫下了自己的名字，并在簽名旁印下了右手食指指印。

  一切塵埃落定，房間也歸于靜謐。

  心情由暴風(fēng)雪直接轉(zhuǎn)晴的明翡，露出了步入審判庭圍域以來的第一個笑容。

  她滿懷感激道：“祝審判長，謝謝您?！?br />
  “我真的很感激您愿意幫助我，以后您有任何的需要，我都會竭盡一切地去幫您達成。”

  祝一嶠不露聲色道：“換個稱呼?！?br />
  閔嫚已經(jīng)離開了，而還在這兒的藍露白贊同道：“對呀，都結(jié)婚了怎么還叫祝審判長呢？這個稱呼太見外啦，別在外人面前露餡了?！?br />
  迎著祝一嶠的目光，明翡開始思考換什么比較合適。

  祝一嶠？

  這更不合適。

  一嶠？

  似乎太親密了一些，而且她比這位祝審判長還小三歲。

  明翡想起了家里的智能機器人008，她曾經(jīng)看過008給她推薦的《社交禮儀大全》，這本暢銷書非常薄，她只花了一小時就看完了。

  短暫地思忖后，明翡選擇了一個不會顯得陌生、也不會顯得過于親密的禮貌稱呼。

  她鼓起勇氣輕聲道：“…姐姐?！?br />
  空氣中似乎擠滿了某種氣泡，而這些氣泡都被明翡的新稱呼戳破，以至于兩人間的暗流再一次開始涌動。

  祝一嶠低聲應(yīng)她：“嗯。”

  明翡又道：“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