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圍城
金陵城,江南第一雄城。
城郭高聳,青磚斑駁,墻垛連綿如齒。長江在城外滾滾東流,江上戰(zhàn)船密布,旌旗獵獵。只是此刻,這些旌旗已不再像從前那樣威風,反而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。
城外,后周大軍已至。
連營數(shù)十里,軍帳如蟻,營火在暮色中連成一片,仿佛一條蜿蜒的火龍,將金陵城死死纏住。
柴榮披甲立在中軍大帳前,身后是趙匡胤、李重進、韓通等將領,更遠處,則是淮水幫的船隊與青龍門的劍士,江湖與朝廷的力量,在此刻匯成一股。
“匡胤?!辈駱s望著遠處的金陵城,“南唐氣數(shù)已盡,卻仍困守孤城。朕不想多傷士卒,更不想多害百姓?!?br />
趙匡胤拱手:“陛下仁心。只是李煜若不肯降,我軍也只能攻城?!?br />
柴榮沉默片刻:“先圍而不攻。傳令下去,不得濫殺百姓,不得縱火燒城。若有違者,軍法從事?!?br />
“臣遵旨?!?br />
夜色漸深,金陵城頭燈火通明。
城墻上,南唐守軍緊張地注視著城外的大軍。他們之中,有朝廷正規(guī)軍,也有被臨時征召的江湖弟子。這些曾經(jīng)縱橫江南的武林人,此刻卻只能縮在城垛之后,握著冰冷的兵器,聽著城外隱約傳來的戰(zhàn)鼓之聲。
皇宮之中,李煜獨自坐在御書房內,面前攤著一幅未完成的詞稿。
“四十年來家國,三千里地山河……”他低聲念著,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,“鳳閣龍樓連霄漢,玉樹瓊枝作煙蘿,幾曾識干戈?”
門外,腳步聲急促。
“陛下!”林仁肇一身戎裝,大步而入,“后周大軍已圍城,再不做決斷,金陵危矣!”
李煜抬起頭,眼中滿是疲憊:“林將軍,你說,朕該如何決斷?”
林仁肇咬牙:“臣請率禁軍出城一戰(zhàn)!若能擊退敵軍,或可保金陵不失!”
李煜苦笑:“擊退?林將軍,你真覺得,我們還有機會嗎?”
林仁肇一怔,沉默了。
御書房內,氣氛沉重。
就在這時,一名內侍匆匆而入:“陛下!顧長川求見!”
李煜猛地抬頭:“顧長川?”
這個名字,他并不陌生。多年前,顧長川還是江南有名的青衣劍客,與他詩詞唱和,琴酒相伴。只是后來,顧長川突然離開江南,不知所蹤。直到最近,他才從密報中得知,顧長川已成了后周世宗柴榮身邊的紅人。
“宣。”李煜聲音有些沙啞。
片刻之后,顧長川緩步而入。
他依舊是一身青衣,腰間佩劍,神色平靜。只是比起當年那個在金陵酒肆中與李煜對飲的青年,此刻的他,多了幾分深沉與冷冽。
“顧卿……”李煜看著他,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稱呼。
顧長川躬身行禮:“臣顧長川,叩見南唐國主?!?br />
這一聲“臣”,讓李煜心中一痛。
“你……已是后周之臣?”李煜喃喃道。
顧長川道:“臣如今,效命于大周世宗皇帝?!?br />
李煜沉默片刻,忽然笑了笑:“你當年離開江南,朕曾派人尋你,卻一無所獲。原來,你是去了北方?!?br />
顧長川道:“江南雖好,卻非我所愿。北方雖寒,卻有我想要的東西?!?br />
李煜眼中閃過一絲好奇:“你想要什么?”
顧長川看著他,緩緩道:“天下太平。”
李煜一怔。
顧長川繼續(xù)道:“南唐朝廷腐朽,宗室無能,權臣當?shù)?。若繼續(xù)由你們統(tǒng)治江南,只會讓百姓繼續(xù)受苦。后周世宗雄才大略,若能一統(tǒng)天下,或許……百姓能過上幾年安穩(wěn)日子?!?br />
李煜苦笑:“所以,你回來,是來勸降的?”
顧長川道:“臣此來,是為天下蒼生。若國主肯降,后周世宗許諾,保你一族性命,不失封侯之位。金陵百姓,也可免遭戰(zhàn)火?!?br />
林仁肇怒喝:“顧長川!你身為江南人,卻為北朝做說客,你對得起江南的百姓嗎?”
顧長川淡淡道:“林將軍,你真覺得,繼續(xù)抵抗,是為百姓好?”
林仁肇一滯。
顧長川看向李煜:“國主,你是詞人,不是帝王。你若執(zhí)意一戰(zhàn),金陵必破,百姓涂炭。你若肯降,至少……還能留下你的詞,你的畫,你的江南?!?br />
李煜沉默良久,忽然道:“顧卿,你可還記得,當年我們在秦淮河畔,一同寫下的那首詞?”
顧長川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:“記得?!?br />
“那你告訴朕?!崩铎下曇粲行╊澏叮叭綦藿盗?,這首詞,還能流傳下去嗎?”
顧長川道:“只要有人記得,它便會流傳下去?!?br />
李煜笑了笑,笑容中帶著一絲悲涼:“好。朕……答應你。”
林仁肇猛地跪下:“陛下!不可!”
李煜擺了擺手:“林將軍,你不必多言。朕意已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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