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卜司的穹頂之下，陰冷的氣息不再是虛無的寒意，而是凝結(jié)成了實質(zhì)，如同粘稠的墨汁，玷污了大衍窮觀陣每一道原本流淌著靈光的符文軌跡。

  陣心處，太卜符玄靜立如雕塑，唇瓣無聲開合，但周身磅礴的靈力卻像是陷入了琥珀，凝滯不前。

  整個窮觀陣死寂如墓，唯有四周被操控的卜者們，眼神空洞，反復(fù)吟誦著令人心智搖動的囈語：

  “道路…唯一…”

  “卜算…虛妄…”

  青雀望著這顛覆認(rèn)知的景象，喉嚨發(fā)緊：“窮觀陣…怎么變成這樣了？太卜大人她…是在演算，但陣法為何紋絲不動？”

  瀧白沒有立刻回答。他銀灰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器，緩緩掃過全場，最終定格在符玄身上。

  “她被憑附了?！彼穆曇舻统炼隙?，不帶絲毫疑問，仿佛在陳述一個早已被驗證的事實：“她的氣息…與之前我們見面的時候截然不同。”

  “你和太卜大人最近見過面嗎？”星總是關(guān)注一些無關(guān)緊要的地方。

  瀧白將自己和三月七來探查記憶的事說了，星有些遺憾。

  “我們現(xiàn)在不應(yīng)該談這個?！睘{白趕緊將話題轉(zhuǎn)移回來。

  “歲陽？”青雀立刻反應(yīng)過來：“就是那種…喜好操弄凡物夢想欲望的星火之精？太卜被控制了？該怎么救？”

  藿藿怯生生地從瀧白身后探出頭，小聲道：“也許…可以搖動「同心火鈴」？離得這么近，或許能進(jìn)入她與歲陽共有的幻境…”

  尾巴不耐煩地晃了晃，卻也沒有反對。

  鈴聲清越，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，驟然擊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
  符玄猛地睜眼，眸中燃燒著非人的、冰冷的焰光，視線如同冰錐刺向眾人：“肅靜！太卜司內(nèi)，豈容喧嘩！”

  “您醒了，符玄大人！”青雀脫口而出，帶著一絲本能希冀。

  藿藿卻警惕地后退半步，聲音發(fā)顫：“…我們…我們該稱呼您「犀焰」嗎？”

  尾巴卻反而將藿藿往前推了推：“怕什么！有本大爺在！”

  “稱謂無關(guān)緊要?！?br />
  占據(jù)符玄身軀的存在語氣平淡，卻帶著一種俯瞰棋盤、執(zhí)子落定的絕對威壓：“符玄亦或犀焰，皆是太卜司唯一之主。推演未來正值緊要關(guān)頭，不容打擾。”

  她的目光銳利地射向青雀：“青雀！又是你引外人入司？視本座規(guī)矩如無物？”

  不等回答，她便冰冷宣告：“青雀，你被開除了！”

  青雀愣住，眨了眨眼，似乎沒反應(yīng)過來這突如其來的“解雇通知”。

  素裳立刻急了：“可惡！直接讓我們減了一員！”

  然而，青雀臉上的錯愕如同春雪消融，迅速被一種難以置信的、燦爛無比的笑容取代：“…這…這簡直太棒了！”

  瀧白側(cè)目看了她一眼，帶著一絲極淡的、近乎于“理解”的意味：“因為飛來橫禍突然瘋掉了嗎？雀小姐…”

  “瀧白先生，我是真心的！”

  青雀忙不迭擺手，笑容不減，眼神卻亮得驚人：“嘿嘿，我也覺得自己整日游手好閑，一邊打牌一邊領(lǐng)俸祿…實在有些，那句話怎么說來著…”她歪著頭，故作思考狀。

  星適時接話，帶著她特有的調(diào)侃：“不勞而獲？”

  “是‘虛度光陰’?！鼻嗳敢槐菊?jīng)地糾正，隨即轉(zhuǎn)向符玄，笑容一如既往：“多謝太卜大人推我一把。既然您也覺得我在此是大材小用，我是該謀求些改變了?！?br />
  她話鋒一轉(zhuǎn)，語氣變得認(rèn)真而堅定，目光掃過瀧白和捉鬼小隊：“不過，在走之前，得先幫這幾位朋友解決太卜司的麻煩。不然，別人還以為我是臨陣脫逃才被攆走的呢?！?br />
  她看向瀧白，似乎在尋求某種認(rèn)同，隨即又不好意思地?fù)蠐项^：“嘿嘿，光顧著說漂亮話了，到底該怎么讓太卜清醒過來??？”

  藿藿沮喪地?fù)u頭，尾巴也耷拉下來：“我…我也不知道。那歲陽似乎不想用幻境困住我們，也不想主動攻擊…”

  尾巴提醒：“廢話！它占了那位太卜的身子，正得意呢！”

  “清醒？”符玄（犀焰）冷笑一聲，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(zhì)感，回蕩在死寂的大殿中：“本座從未如此清醒。自此刻起，本座將傾盡心力，推演仙舟聯(lián)盟注定的未來，并將其昭告天下，令眾生活得明明白白。”

  星忍不住上前一步，語氣帶著那特有的不服輸：“哪有什么注定的未來？”

  “‘注定’…”瀧白重復(fù)著這個詞，嘴角勾起一絲極淡、卻極具諷刺的弧度，仿佛聽到了一個拙劣的笑話。

  “人定勝天？自由意志？”犀焰語氣漠然，如同陳述亙古不變的真理：“不過是你們?nèi)四X產(chǎn)生的拙劣幻覺。道路，從一開始就只有一條?！?br />
  她的目光掠過星，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：“你，不過是星核獵手?jǐn)[布的一枚棋子。登上列車，與誰為敵，去往何方…你自以為的自由抉擇，不過是命運(yùn)洪流中終將匯合的支流?！?br />
  她的視線最終落在瀧白身上，刻意加重了語氣，試圖在他堅冰般的外殼上找到裂痕，“就像此刻，你所有的選擇，無非是——揮舞兵器，向我沖鋒、蒼白無力地駁斥我、或者，像一位旁觀者一樣，沉默地沉浸于自身既定的悲劇?！?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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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瀧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