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
  看著李北玄無悲無喜的臉，紇干承基的嘴唇顫抖了一下，卻怎么也說不出那兩個名字來。

  而看著紇干承基這副嚇得幾乎要暈厥過去的模樣，李北玄心中亦是波瀾驟起。

  如果他沒猜錯的話。

  接下來紇干承基要說的名字，應(yīng)該就是……

  杜荷和房俊。

  有那么一瞬間，李北玄很想當(dāng)場殺了紇干承基，讓他把這個秘密給帶到墳?zāi)估锶ァ?br />
  但最終，李北玄還是閉了閉眼。

  深吸一口氣，對紇干承基道：“紇干承基，抬起頭來?！?br />
  聞言，紇干承基顫抖著抬起頭，眼中滿是恐懼。

  而李北玄則看著他，一字一句道：“你聽著。就憑你剛才說的關(guān)于李安儼和漢王的部分，只要核實為真，本伯爺以藍田縣伯的身份向你保證，必盡全力周旋，保你家人無恙。這一點，你無需再懷疑?！?br />
  聽到這話，紇干承基眼中猛地爆發(fā)出希冀的光芒，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。

  而李北玄則話鋒一轉(zhuǎn)，繼續(xù)道：“所以，你現(xiàn)在不用怕。你現(xiàn)在要做的，不是恐懼，而是立功！立更大的功！把你知道的、猜測的，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說出來。”

  “每多一條有用的信息，你家人未來能過得安穩(wěn)幾分，甚至你自己……或許也能有一線生機。明白嗎？”

  這番話說得極有層次，先是給出了保家人的明確承諾，消除了對方最大的后顧之憂，然后再用立功和一線生機作為激勵，引導(dǎo)他繼續(xù)說下去。

  果不其然，紇干承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，眼神劇烈閃爍，顯然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斗爭。

  而最終，對家人安危的顧慮和對那渺茫生機的渴望壓倒了一切。

  紇干承基心一橫，眼一閉，幾乎是嘶吼著說了出來：“還……還有萊國公之子杜荷，和……和梁國公之子，房遺愛！”

  這兩個名字如同驚雷，炸響在寂靜的牢房中。

  旁邊的刑官和書記官嚇得手一抖，筆差點掉在地上。

  臉色瞬間變得慘白，連大氣都不敢喘。

  然而，李北玄的反應(yīng)卻出乎意料的平靜。

  只是緩緩地、緩緩地，露出一個不帶半點情緒的笑。

  那笑容里沒有驚訝，沒有憤怒，反而帶著一種果然如此、終于來了的宿命感，以及一絲深藏的、冰冷的了然。

  杜荷。

  杜玄齡之子。

  此人年紀(jì)比他大上一輪，與他并無私交。

  但因杜玄齡與李北玄關(guān)系尚可，算是點頭之交。

  此人心高氣傲，是太子黨的堅定支持者。

  會卷入其中，并不算太出乎意料。

  但房遺愛……房俊。

  想到這個名字，李北玄的心不由得沉了一下。

  因為這不是別人，而是他的好兄弟。

  準(zhǔn)確說，是曾經(jīng)一起飲酒吃肉、說笑斗雞的那一撥人里，最知根知底的一個。

  房俊、朱懷弼、張辟疆、杜仲、常茂……

  這一幫子人，除了朱懷弼之外，李北玄和其他人雖說都不是生死之交，但也真不是那種泛泛之交的酒肉朋友。

  是真的一起扛過槍，一起嫖過娼的好兄弟。

  哪怕后來各自入仕、各奔前程，禮貌多了、話少了，但在彼此心里，總還存著點我們是一伙的的默契。

  而且，李北玄曾經(jīng)也是真的希望，歷史能夠因為他的到來而發(fā)生一點點偏差。

  希望這個一起胡鬧過的朋友，能避開那條注定的死路。

  可惜，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。

  想到這里，李北玄閉了閉眼。

  沉聲對紇干承基問到：“你，是怎么知道這兩人的？本伯爺警告過你，沒有真憑實據(jù)，莫要隨意攀扯！”

  而紇干承基嚇了一跳，連忙道：“小人不敢妄言！但小人曾經(jīng)聽得真真的，確實是……確實是他們兩個！”

  紇干承基生怕李北玄不信，連忙解釋道：“之前有一次在漢王府，曾有一回夜宴，說是太子殿下設(shè)宴款待故人?！?br />
  “小人去送酒時，瞧見簾后坐著的兩人，其中一個就是杜公子，另一個……小人雖只見過一面，但以身形和神態(tài)來看，極像房公子?！?br />
  “我不敢上前，也沒聽清他們在說什么?！?br />
  “后面我再打聽，便聽說杜公子這些日子，常常與太子接近。”

  “至于房公子……小人不敢斷言他真的參與了，但那日之事，我記得清清楚楚?！?br />
  紇干承基說完，便滿臉忐忑的看著李北玄。

  而李北玄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，眼神里，逐漸露出幾分失望的神色。

  因為他能看出來，紇干承基沒有說謊，更沒有添油加醋。

  他是真的看見房俊和太子密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