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看，話又繞回來了?！?br />
  贏高治一擺手，無奈道：“問題就在于咱們沒實錘啊?！?br />
  “陳家確實是有問題，他的背后也確實有人撐腰，但咱們不確定后面是不是崔氏啊?！?br />
  “而且現(xiàn)在一觸即發(fā)，咱根本沒有時間慢慢翻案、慢慢找證據(jù)啊?！?br />
  “抓陳家，我覺得沒什么用。”

  贏高治聲音低沉的說著。

  可李北玄聽著，卻笑了。

  “殿下啊……”

  他語氣輕飄飄的，“你咋這么老實？”

  “嗯？”贏高治一怔。

  而李北玄斜眼看著贏高治，語氣不急不緩。

  “你想要石錘？那簡單?！?br />
  “那我問你。”

  “崔家是清河唯一的大族，而陳家就在清河，這一條夠不夠？”

  看著贏高治一臉“不是吧這太牽強了”的為難表情，李北玄不以為意的攤了手，慢悠悠地補了一句：“還不夠？那我再給你幾條?！?br />
  “第一，年節(jié)送禮。”

  “殿下你覺著，像陳家這種清河地方家族，過不過年？過年收不收禮？收不收腦白金……這句不重要?！?br />
  “第二，婚姻姻親?！?br />
  “清河大族就一個，崔家。底下幾十個小家族擠破頭往上貼，聯(lián)姻都快排號了。陳家的親戚，真就一點都不帶姓崔的？”

  “第三，生意往來。”

  “崔家握鹽道、掌倉儲、還插手文會和廟產(chǎn)，陳家靠什么吃飯？你說他們沒有交集，那陳家是靠曬太陽活的？”

  “第四，子弟入學(xué)?！?br />
  “清河書院誰辦的？崔家。陳家孩子想不想考功名？你說他們不上那兒讀書？”

  李北玄一邊數(shù)著指頭一邊往下講，語氣不緊不慢。

  地域關(guān)系、年節(jié)往來、婚姻姻親、經(jīng)濟來往、子弟讀書。

  這五條，雖然每一條單拿出來，都不算鐵證。

  但五條湊在一起，足夠說明一件事。

  陳家和崔家，絕不可能毫無瓜葛。

  哪怕不是死心塌地的附庸，至少也是長期浸泡在一個網(wǎng)絡(luò)里的同盟、紐帶、利益團。

  而現(xiàn)在，陳家出事了。

  劉繼恩的關(guān)系網(wǎng)、青壯流民的調(diào)度線、晉陽的糧倉配合，全都牽著陳家這一環(huán)。

  再往深里查，陳家能憑空運轉(zhuǎn)這么大一個盤子？

  如果背后沒靠山，就憑幾樁鹽契幾張地契，能從地方推到郡縣、調(diào)動得了州府資源？

  不可能的。

  換句話說，從劉繼恩到陳家，是一條線。

  這條線明確指向了晉陽叛亂、麻谷嶺藏人、流言散布、地方造勢，是陳家所為。

  而另一頭，從崔光耀開始。

  那人早死了，但身份是明的。

  姓崔，往上數(shù)個十幾代，也能扯到崔家去。

  現(xiàn)在，這兩條線已經(jīng)搭上了。

  一條，從劉繼恩指向陳家，再順著陳家的社會關(guān)系網(wǎng)，牽出清河崔家。

  一條，從崔光耀直指清河崔家。

  這兩條線足夠了。

  足夠證明，崔家已經(jīng)不干凈了。

  這個不干凈，不是因為他們真的發(fā)號施令、調(diào)兵遣將。

  而是他們已經(jīng)無法證明自己干凈。

  但是崔家不干凈也就算了，還硬要裝逼，硬是不給朝廷臺階下。

  這就不行了。

  于是李北玄聳了聳肩，認真地對贏高治道：“所以咱們，必須現(xiàn)在動手?！?br />
  聽到這話，贏高治怔住了。

  因為李北玄這人向來說話圓滑，留有余地。

  很少說“必須”這種果斷的字眼。

  但這次，他卻說了“必須”。

  “必須抓陳家？”

  贏高治試探性的問道。

  而李北玄點了點頭，認真道：“是抓陳家，但也要動崔家。崔家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開始裝了，開始裝逼了。而這個B，咱們絕對不能讓他裝滿了。”

  崔家簡直牛逼炸了。

  他們知道自己有嫌疑，知道朝廷已經(jīng)盯上了。

  甚至知道證據(jù)不夠硬、目前還可以談。

  但他們偏偏不談。

  他們寧可死撐到底，也不肯露出一絲一毫的退意。

  這不是戰(zhàn)術(shù)決策，這是姿態(tài)宣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