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別他媽亂動！”

  哈山咬著牙，把高蔚生塞進旁邊的沙坑，自己舉著盾牌擋在坑口。

  “砰砰砰！”

  數(shù)支羽箭飛來。

  盾牌表面瞬間插滿箭矢，像只垂死的刺猬。

  高蔚生被這巨大的沖擊力震得悶哼一聲。

  而哈山聽見后，立即用另一只手臂撐住沙坑，給高蔚生留出喘息的空間。

  足足十息時間過去，西域聯(lián)軍的射擊才告一段落。

  哈山翻身出了沙坑，一把把高蔚生從坑里拖出來，塞給身邊的三當家：“帶高大人走.”

  “是！”

  三當家紅著眼睛大喊。

  拼盡全力，把哈山和高蔚生扛到馬上，隨后對身邊漢子道：“老四，帶他們走！”

  “三哥我X你馬！”

  那被喚作老四的漢子罵了一句，卻被三當家一拳頭砸在臉上：“少廢話，老子斷后！”

  話音未落，三當家已經(jīng)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。

  帶著最后的五十騎沖向聯(lián)軍，彎刀在陽光下劃出猩紅弧線。

  哈山望著那道決絕的背影，喉嚨像被弓弦勒住，只能嘶吼著捶打馬背：“跑，都他媽給我跑！”

  追兵的馬蹄聲如雷。

  哈山感覺后背的箭傷火辣辣地疼，血順著鎧甲縫隙往下淌。

  他扯下腰間酒囊，仰頭灌了一大口烈酒，辛辣的液體混著血沫噴在高蔚生臉上：“大人，還記得三年前咱們見面那次？你單槍匹馬闖進山寨跟我說，只要跟著你有酒有肉……”

  他的聲音突然哽咽，聲音含糊道：“現(xiàn)在換老子說對你說，跟著我，給我活下去！”

  ……

  當太陽爬到最高時，安西城的吊橋終于緩緩升起。

  高蔚生渾身是血地跌坐在城磚上。

  仰頭望著城墻中央的“武”字旗。

  而哈山也跟著抬頭看了一眼。

  他望著城頭上的“武”字大旗，突然笑出聲，血沫順著牙齒縫往外冒：“高大人你看……旗子、旗子還在呢……”

  老天爺行行好吧。

  下輩子也讓他當個武朝人。

  有高大人這樣的官兒，武朝人真幸福啊。

  話音未落，瞳孔驟然渙散。

  而高蔚生只覺得懷里一沉。

  哈山的身體，順著他的手臂滑落下去。

  他下意識的去抓對方的手腕，卻只摸到了一手黏膩的血。

  “哈山？”

  高蔚生晃了晃那具逐漸冰冷的軀體：“哈山？哈山？”

  然而回應(yīng)他的，只有城外隱約傳來的馬蹄聲，和頭頂獵獵作響的軍旗。

  此時，城墻上的守軍都圍了過來。

  有人想要扶他，卻被他粗暴地推開。

  他就這么坐在城磚上，看著士兵們抬走哈山的尸體，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。

  看著看著，高蔚生突然發(fā)出一聲悶笑。

  笑聲越來越大，最終變成壓抑的嗚咽。

  孫啟文死了，王崇武死了。

  就連哈山也死了。

  現(xiàn)在，他高蔚生已經(jīng)是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了。

  高蔚生有心想再沖出城去，甚至直接從城頭上跳下去。

  都死了，他還活著干嘛？

  但他這條命，是高蔚生和一千多西域漢子換來的。

  想死，他也配？

  高蔚生哭完了笑，笑完了哭。

  在城頭上發(fā)了將近一刻鐘的瘋，才在李北玄的攙扶下起身。

  抹了把臉上混著血與淚的污漬，聲音沙啞的如同破舊的風箱：“都護大人，在下幸不辱命。”

  “西域聯(lián)軍十三輛投石車，在我們的攻擊下徹底報廢，五輛投石車重要零件被損毀，還有兩輛雖然可以修補，但至少三日內(nèi)，西域聯(lián)軍無法再發(fā)動火攻?！?br />
  “只是……哈山他們……”

  李北玄看著高蔚生干涸的眼眶，輕輕搖了搖頭：“先別說了?！?br />
  但高蔚生卻置若罔聞，繼續(xù)顫抖著聲音道：“都護大人，哈山及其部族違抗軍令，強行整軍出城，按律當斬。”

  “但……但我求你，饒他們一條命！”

  高蔚生咬著牙，撲通一下跪在李北玄面前：“求你，網(wǎng)開一面，饒過這些兄弟！”

  在聯(lián)軍中軍里，說要誅伐山九族的是他，現(xiàn)在跪在地上，求李北玄饒過他們的也是他。

  高蔚生佝僂的像一只大蝦，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