銅鏡里的人臉色發(fā)青。

  蘇綰盯著那張臉，手指慢慢掐進掌心。疼，說明不是夢。她確實不在雪山小屋了，也沒有傅承嶼的手搭在背上。這里沒有碎紙機，沒有專機，更沒有可以讓她躺著等死的資格。

  記憶像潮水一樣涌進來。

  丞相府嫡女，母親早逝，姨娘掌家，庶妹欺人。醉夢散，慢性毒，命不過三月。這些都不是重點。

  重點是系統(tǒng)突然在腦子里響起來：【宮斗權(quán)謀系統(tǒng)綁定成功，新手任務(wù)發(fā)布：三日內(nèi)接觸攝政王蕭絕。倒計時71:59:48?！?br />
  她眨了一下眼。

  成了。

  上輩子她靠演戲拿影后，這輩子要靠演病活命。這不難。她對著鏡子動了動嘴角，立刻咳出一口血——不對，太猛了，肺要傷。重來。

  這次輕一點，嘴角滲紅，手帕一擦剛好蓋住。行。

  門外傳來腳步聲，輕快又帶點得意。

  “姐姐，我給你送藥來了。”聲音甜得發(fā)膩。

  門開，一個穿桃紅衫子的少女站在門口，身后跟著個低眉順眼的小丫鬟。桃紅少女是蘇婉兒，丞相庶女，姨娘親生。小丫鬟叫小翠，十三歲，瘦，手腳勤快，是聽雨樓埋進來的暗樁。

  蘇綰低頭看著碗里黑乎乎的藥汁，指尖微涼。

  這藥有問題。

  但她不能拒。

  她抬眼，虛弱一笑：“勞妹妹費心?！?br />
  蘇婉兒笑得更甜：“姐姐可得喝完，這是姨娘親手熬的，補氣血的?！?br />
  蘇綰點頭，接過碗，小口啜飲?？?，還帶著一股金屬腥氣。醉夢散濃度比平時高，這是催命的節(jié)奏。她咽下半盞就停，手一抖，差點打翻。

  “今日胃寒……怕受不住?！彼鴼庹f，“剩下的……熱著吧?！?br />
  蘇婉兒皺眉：“這才半碗！”

  “夠了。”屋里傳來另一個女聲。

  姨娘從簾后走出來，三十出頭，打扮素凈，臉上全是慈愛：“身子虛才更要補。但你姐姐既然難受，那就先歇著，晚點再喝也不遲?！?br />
  她說得溫柔，眼神卻冷。

  蘇綰垂眸：“多謝姨娘體諒。”

  兩人走后，屋里只剩她和小翠。

  小翠上前收拾藥碗，動作麻利。經(jīng)過床邊時，悄悄塞了張紙條到她袖中。

  蘇綰不動聲色，等腳步徹底遠了，才展開紙條。

  八個字：辰時過朱雀，單騎前導(dǎo)。

  她盯著這行字看了三秒，抬手點燃蠟燭，燒成灰。

  蕭絕明日辰時會經(jīng)過朱雀街，前導(dǎo)只有一個人。這是機會。她必須出現(xiàn)在那里，還得倒得恰到好處。

  現(xiàn)在的問題是——怎么出門。

  她是藥罐子，三天兩頭抓藥，守門婆子見慣了，不會攔。但得挑時候，得裝得夠慘，才能順利出府。

  她走到床邊，掀開木板，取出一塊舊玉佩。玉上刻著“蘇”字，邊緣有裂痕。這是她娘留下的唯一東西。

  她摩挲片刻，貼身收好。

  夜深了。

  她沒睡，坐在桌前反復(fù)算時間。從丞相府到朱雀街南口，步行半個時辰。她得趕在辰時前一刻站定位置。不能早，不能晚。

  早了容易被巡街兵驅(qū)趕；晚了錯過人。

  她閉眼模擬整個過程：走幾步開始咳嗽，捂嘴，踉蹌，扶墻，噴血，倒地。動作要連貫，不能摔傷自己，也不能看起來太假。

  她睜開眼，走到銅鏡前再練一次。

  咳，手帕沾紅，腿軟，跪地，側(cè)倒，手撐減震，頭偏，閉眼。呼吸放緩。

  完美。

  她對自己點點頭。

  值嗎？為了活命，什么都是值得的。

  第二天清晨，天剛亮。

  她換上素白夾裙，外罩淺青披風(fēng)。顏色素，不扎眼，倒下也不狼狽。她把小包藥放進袖袋，里面是空的，但樣子得做足。

  小翠進來扶她：“小姐，外頭涼?！?br />
  “沒事?！彼曇羧?，“我去抓藥?！?br />
  守門婆子果然沒攔?？此樕l(fā)青，還主動讓開了路：“姑娘快去快回，別吹風(fēng)?！?br />
  她點頭，一步步走出府門。

  街上人不多，早市剛開始。她繞道走南口，混進賣菜人群里。選了個靠石墩的位置站著，假裝翻藥包，實則緊盯街口。

  風(fēng)有點大，吹得披風(fēng)晃。

  她不動。

  心跳平穩(wěn)。

  忽然遠處傳來鳴鑼聲。

  來了。

  她抬頭。

  街角出現(xiàn)一隊儀仗，黑色旌旗，金邊滾龍紋。前導(dǎo)是個穿鎧甲的騎兵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