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 決意歸鄉(xiāng),母親的懊悔
林動聽到母親這話, 心頭猛地一酸,那股滔天的殺意和冰寒瞬間消散了不少,語氣放緩,
帶著一絲戰(zhàn)場上絕不會出現(xiàn)的、難得的溫情,他伸出手,輕輕握住母親那雙
因常年勞作而布滿老繭和裂口、冰涼粗糙的手,用力地握了握,仿佛要將
自己的力量和溫度傳遞過去:“媽,您說的這是什么話。您得好好活著,
硬硬朗朗地活著,長命百歲。往后的好日子還長著呢,您還得看著我成家立業(yè),
還得給您娶個賢惠的兒媳婦,還得等著抱大胖孫子,享兒孫繞膝的清福呢。
這苦日子,到頭了?!痹掍h一轉,林動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至關重要、
一直縈繞心頭卻無暇深究的事情,眉頭微微蹙起,臉上的柔和瞬間消失,
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嚴肅和審視。他目光銳利地看向母親,問道,
聲音不高,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分量:“媽,有件事,擱在我心里有些日子了,
從接到轉業(yè)通知、開始琢磨回家的事起,就一直在想。之前亂糟糟的沒顧上細問,
今天正好說到這兒了?!彼D了頓,似乎在組織語言,確保準確,“我爸當年在軋鋼廠,
也是正經的三級鉗工,雖然級別不算頂高,比不上易中海那八級,但也是憑手藝吃飯的
技術崗位,是廠里的正式職工。他…他當年因公去世后,他的那個工位,
廠里最后是怎么處理的?有沒有個明確的說法?”他根據(jù)原主模糊的記憶和
這個時代普遍的頂替制度常識,繼續(xù)冷靜地分析道,條理清晰:“按理說,
就算我爸不是在車間崗位上、最當值的時候出的意外,可能不算嚴格意義上的、
能評烈士的那種工傷,但他畢竟是廠里的職工,因故去世后,按照國家政策和廠里的慣例,
他這個工位…應該是可以優(yōu)先讓子女頂替的,這叫‘頂職’。就算我當時年紀還小,
正在上學,暫時頂不了,您作為家屬,也可以先去廠里辦個手續(xù),把這個名額占住,
或者等小雪長大些,符合招工年齡了再去…這可是一份正式的‘鐵飯碗’??!
可您后來,怎么也沒聽您提起去廠里爭取這個事?就這么…無聲無息地算了?”
林母被兒子突然問起這樁埋藏在心底多年的陳年舊事,先是愣了一下,
臉上露出努力回憶的茫然神情,思緒仿佛被拉回到了那個天塌地陷、一片混亂的悲痛時期。
她思索了良久,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,帶著不確定的語氣說道:“當時…
當時家里一下子塌了天,你爹走得突然,我光顧著傷心掉眼淚了,整天渾渾噩噩的,
好多事都像是隔著一層霧,記不清了…廠里那邊,喪事…好像…好像都是當時
還是七級工的易中海,以院里一大爺和廠里老師傅的身份,主動幫忙張羅跑腿的…
里里外外,都是他在操持…”她的眉頭越皺越緊,似乎在努力挖掘那些被悲傷塵封的細節(jié):
“他就拿來…拿來一個信封,里面是八十塊錢。說是廠里工會給的喪葬補助費…
除此之外,好像…就沒別的什么正式的說法了。工位的事…他好像是提過那么一嘴,
含糊糊的,說什么…你爸這個情況比較特殊,不是在崗位上沒的,不算工傷,
工位廠里按規(guī)定要收回…統(tǒng)一安排,充實生產一線什么的…我當時傷心過度,
腦子跟一團漿糊似的,天旋地轉,也沒細想,就覺得廠里規(guī)定最大,領導說了算…
再加上后來日子過得艱難,忙著糊口,操心你和小雪的學費吃穿,也就…
也就把這事給慢慢擱下了,沒再深究…”林動聽著母親這番斷斷續(xù)續(xù)、
帶著大量不確定和模糊之處的敘述,尤其是聽到“易中海經手”、“工位莫名被‘收回’”、
“八十塊錢喪葬費就打發(fā)了”這幾個關鍵點,眼中寒光驟然一閃!
如同暗夜里劃過的、足以照亮陰謀的閃電!易中海經手?!工位就這么輕飄飄地
“按規(guī)定收回”了?!區(qū)區(qū)八十塊錢喪葬費就把一個三級鉗工的工位和后續(xù)所有待遇打發(fā)了?!
這里頭要是沒有貓膩,沒有鬼,他林動把名字倒過來寫!易中海那個老狐貍,
肯定在其中扮演了極不光彩的角色!極大可能就是他利用經辦喪事的機會,上下其手,
欺上瞞下,把父親工位的頂替名額私下吞了,或者轉手賣給了別人,從中牟取了巨大的利益!
而母親當時悲痛欲絕,又不懂這些規(guī)章制度,被他輕易糊弄了過去!一股壓抑不住的、
如同火山噴發(fā)般的怒火瞬間沖上林動的頭頂,燒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!
但他深吸一口氣,用強大的意志力強行將這股幾乎要破體而出的暴戾壓了下去,
現(xiàn)在還不是發(fā)作的時候,證據(jù)不足,容易打草驚蛇。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,
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,沉聲道:“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