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初露鋒芒(八)
開封府內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悲戚。
晏安的房間內,藥味濃郁,她安靜地躺在榻上,臉色被公孫策用特殊藥汁調得蒼白,呼吸微弱。
狄娘娘在八賢王的攙扶下快步走入,甚至沒來得及等包拯、公孫策見禮,目光就死死鎖在晏安身上。
她踉蹌?chuàng)涞介竭?,顫抖著伸出手,想碰觸晏安的臉頰,又怕驚擾到她。
最終只是緊緊握住了她露在錦被外冰涼的手,聲音哽咽,帶著泣音:
“安安……可憐的孩子……你怎么會……睜開眼看看本宮,好不好?”
說著,她俯下身,額頭輕輕抵著晏安的手背,溫熱的淚水無聲滑落。
一滴,兩滴……正落在晏安的手背上。
狄娘娘近乎耳語的呢喃精準落入晏安耳中:
“你還沒叫本宮娘呢……娘給你準備了好多新衣裳新首飾,你還沒試呢……快些好起來,好不好?”
手背上那滴淚,滾燙得如同烙鐵。
晏安的心臟猛地一縮,藏在被子下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起。
她從未感受過如此直接、毫不保留的母愛,這溫暖與她正在扮演的“昏迷”和即將對這位母親造成的傷害,形成了尖銳的對比。
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愧疚沖上心頭,讓她喉頭發(fā)緊。
“我在做什么?我在利用一個母親的真心……”
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呼吸的節(jié)奏,只能拼命回想趙祥未來可能造成的慘劇,用那份“大義”來強行壓制幾乎決堤的私人情感。
書房內,燭火搖曳。
包拯請八賢王上座,自己卻站在他面前,深深一揖。
八賢王心下一沉,面上仍維持著鎮(zhèn)定:
“包大人但說無妨?!?br />
包拯于是從公孫策被構陷離府說起,講到晏安帶來的預警,再講到那環(huán)環(huán)相扣、最終指向東宮的陰謀。
他沒有直接點名趙祥,但所有的線索,都似無形的繩索,一步步收緊。
包拯神色凝重,語氣沉痛:
“王爺,非是臣要危言聳聽。
自公孫先生離府被構陷,至晏姑娘身負禁制亦要警示,所有線索均指向一人。
此人位高權重,于宮闈、兵部皆能來去自如,其最終所圖,乃是通過剪除陛下羽翼,動搖東宮根本!”
八賢王臉色鐵青,強自鎮(zhèn)定:
“包拯!你可知道你在指控誰?
若無真憑實據(jù),此乃構陷皇親之大罪!”
公孫策上前一步,點亮手機屏幕:
“王爺請看,此乃晏姑娘師門秘寶‘留影匣’所攝之影。
展護衛(wèi)于無塵居中,恰好錄下此景?!?br />
趙祥的書房內,他正與一心腹密談——
趙祥冷笑一聲:
“公孫策那個礙事的酸儒,總算滾出開封府了。
接下來,按計劃將他盜取名冊的罪名坐實,我看包拯還能護得住誰!”
心腹一臉諂媚:
“侍郎妙計!一旦包拯左膀右臂盡失,他在朝中便孤木難支。
屆時……那位置,還不是小王爺您的囊中之物?”
趙祥把玩著茶杯,眼神陰鷙:
“父王他老人家,就是太過優(yōu)柔寡斷,守著那些迂腐的忠君之道。
這江山,早該換種顏色了?!?br />
八賢王死死盯著那小小的、卻清晰無比的屏幕,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。
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,最終變得慘白。
當聽到兒子那句“迂腐的忠君之道”時,他猛地閉上眼,整個人頹然向后,靠在了椅背上。
再睜開眼時,那雙總是睿智從容的眸子,已是一片灰敗。
他仿佛一瞬間被抽干了精氣神,連聲音都蒼老沙?。?br />
“……本王,想去親眼看看?!?br />
無塵居內,趙祥并未察覺父親的到來。
八賢王隱在暗處,聽著兒子與心腹商討著如何利用劉佑的毒徹底扳倒開封府,語氣中的冷酷與野心,再無半分遮掩。
待心腹離去后,八賢王自暗處走出,面色沉痛,目光不再是平日的慈愛,而是帶著審視、痛心,緊緊盯著自己的兒子。
趙祥初時有些意外,但迅速恢復了鎮(zhèn)定,甚至帶著一絲慵懶和隱隱的不遜。
八賢王開門見山,帶著最后一絲期待:
“這里沒有外人,你告訴為父,你到底……做了些什么?”
趙祥故作輕松,手上賞玩物件的動作未停:
“父王,您這話從何說起啊?
孩兒一向安分守己,還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