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醋海翻波,墨刑懲情(一)
臨安城的暮色總是來得猝不及防,最后一縷霞光沉入西湖時,千家萬戶次第亮起燈火。
沈璃坐在妝臺前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白玉鈴簪,聽著窗外淅瀝的雨聲。
連日的鹽務(wù)巡查讓她感到身心俱疲,仿佛身體已經(jīng)被掏空了一般。
然而,她卻無法停下手中的工作,因?yàn)辂}務(wù)對于國家來說至關(guān)重要。
這天晚上,她像往常一樣在書房里忙碌著,直到深夜仍未停歇。
正當(dāng)她強(qiáng)打精神,準(zhǔn)備繼續(xù)工作時,蕭隱突然闖了進(jìn)來。
他二話不說,直接將她從書桌前抱起,然后快步走向?qū)嫷睢?br />
“夫人,該安歇了?!笔膛畟冚p聲說道,她們早已習(xí)慣了蕭隱對夫人的寵溺。
沈璃微微頷首,表示同意。
她實(shí)在是太累了,已經(jīng)沒有力氣去反抗蕭隱的決定。
侍女們迅速地為她卸去頭上的釵環(huán),然后幫她換上了寬松的睡衣。
就在沈璃剛剛躺下,準(zhǔn)備閉上眼睛休息的時候,她突然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隱隱約約的馬蹄聲。
那聲音在寂靜的雨夜里顯得格外清晰,仿佛是有人在刻意提醒她注意什么。
她的心中猛地一動,一種不祥的預(yù)感涌上心頭。
她來不及多想,立刻披上衣裳,起身推開窗戶,向外望去。
只見數(shù)匹黑色的駿馬如閃電般疾馳而過,馬上的騎手們都身著玄色的侍衛(wèi)服,在雨夜中顯得格外肅穆。
這些侍衛(wèi)們顯然是有緊急任務(wù)在身,他們的速度極快,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。
沈璃凝視著那片黑暗,心中的不安愈發(fā)強(qiáng)烈。
她知道,這絕對不是一次普通的夜巡,一定是發(fā)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。
翌日清晨,沈璃早早醒來,蕭隱卻已不在身側(cè)。
她心下莫名不安,簡單梳洗后便帶著侍女出了門。
茶樓里早已坐滿了人,說書先生正在臺上滔滔不絕。
沈璃揀了角落的雅間坐下,剛點(diǎn)了壺龍井,就聽得隔壁包間傳來壓抑的議論聲。
“...千真萬確,畫得清清楚楚,那白玉鈴簪,那眼尾朱砂痣,不是裴夫人還能是誰?”一個尖細(xì)的男聲故作神秘。
茶杯跌落的清脆響聲驀地傳來,沈璃手中的茶盞微微一晃,滾燙的茶水濺上手背,她卻渾然不覺。
“二十四橋明月夜,玉人何處教吹簫?嘿嘿,可不是吹簫那么簡單...”又一個猥瑣的聲音接話,引起一陣曖昧的低笑。
沈璃臉色霎時白了幾分,指尖深深掐入掌心。
“慎言!那位如今可是裴相心尖上的人!”說書人的驚堂木重重一拍,截斷了污言穢語。
就在這時,窗外忽然掠過數(shù)道玄色身影,鐵蹄踏碎滿街竊語,茶樓內(nèi)頓時鴉雀無聲。
沈璃透過竹簾縫隙,認(rèn)出那是蕭隱的親衛(wèi)。
“回府?!彼畔虏璞K,聲音冷得像冰。
馬車行至長街,忽被一老嫗攔下。老嫗顫巍巍地遞上一卷畫冊:“夫人,有人讓老身將此物交給您。”
侍女剛要阻攔,沈璃卻伸手接過。展開一看,竟是幅春宮圖,畫中女子腰懸白玉鈴簪,眼尾一粒小痣灼如朱砂——分明是她的容貌!
與一粗野男子在二十四橋畔纏綿交頸,姿態(tài)淫靡不堪。
沈璃瞳孔驟縮,猛地攥緊了畫紙。
“夫人?”侍女擔(dān)憂地喚道。
“無事。”沈璃面無表情地將畫冊收起,指尖卻微微發(fā)顫。
回到相府,沈璃徑直走向書房。
推開門,卻見蕭隱負(fù)手立于窗前,玄色氅衣襯得他身姿挺拔如松,周身卻散發(fā)著駭人的寒氣。
“王爺何時回的?”她輕聲問道,心下已明白幾分。
蕭隱緩緩轉(zhuǎn)身,眼底寒霜凝刃,手中朱筆蘸滿赤砂墨:“本王倒不知,夫人與鹽梟的艷聞已傳遍江南?!?br />
書房內(nèi)空氣凝滯,沈璃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。
她反手扣住蕭隱腕骨,筆尖“啪”地濺落裙裾,染上一抹刺目的紅。
“王爺若信這腌臜畫本,何必親來質(zhì)詢?”她聲音微顫,卻目光堅定。
蕭隱眼底風(fēng)暴驟起,猛地扯落她半幅后襟!
冰涼空氣觸到裸露的脊背,激起一陣戰(zhàn)栗。
沈璃還未來得及反應(yīng),朱筆已如刀刻下——
“呃!”劇痛讓她悶哼一聲,筆尖劃破肌膚,赤砂墨混著血珠蜿蜒而下,在光潔的脊背上刻下一個猙獰的“淫”字。
墨跡灼熱如烙鐵,疼痛鉆心刺骨。
筆鋒顫抖如她三年前瀕死時的喘息,那一刻的絕望與屈辱排山倒海般涌來。
“王爺可滿意了?”沈璃咬緊下唇,直到嘗到血腥味。
蕭隱的手頓了一下,掌心滾燙貼在她冰涼的肌膚上,冷熱交織間有種詭異的親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