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一刻，菲歐娜明白了愛麗絲與邁爾斯的沉默。

  她扭頭瞇起眼睛看向剛剛升起的太陽，肯定道：“我已經(jīng)去過湖底了，但我忘了我看到了什么，對不對？”

  愛麗絲點點頭，心有余悸：“唐納德先生在幫我們守著門之鑰的起點，我跟您一起去的?！?br />
  “我不太適應(yīng)這種穿梭空間的感覺，因過于難受，便暫時低下頭緩解眩暈。菲歐娜小姐，我不知道您看到了什么，只聽到了您發(fā)出一聲慘叫，隨后，門之鑰就啟動了保護機制，強行把我們送回?！?br />
  “回來后，我第一時間去關(guān)注您的狀態(tài)，看到您臉上出現(xiàn)了非?？植赖牧鸭y，順著眼睛蔓延到整張臉。幸好，那些紋路很快就消失了，而您也遺忘了您在湖底看到的?！?br />
  邁爾斯補充了他的視角：“聽愛麗絲小姐的意思，你們只在湖底待了十幾秒?！?br />
  “但我是實打?qū)嵉脑诤吺亓艘灰埂Ｇ鞍胍惯€好，凌晨三點左右，我看到二位在圓形符號旁邊留下的透明白影動了一下，屬于菲歐娜小姐的那個像是被猛擊了面部，頭顱瞬間炸開，脖子里面有奇怪的東西在往外爬?！?br />
  “不過炸開的頭顱虛影還沒有落地，符號中間的眼睛眨了一下，那半透明的影子恢復(fù)成原樣，緊接著，二位就重新出現(xiàn)了。”

  邁爾斯嚴(yán)肅道，

  “其實我叫了很久，但你們維持著半彎腰低頭的樣子，將近一個小時沒理我。直到愛麗絲小姐忽然喊了一聲菲歐娜小姐的名字，猛然動了起來?！?br />
  邁爾斯的視角，比愛麗絲的更離奇，更說不通。

  菲歐娜卻好似明白了什么，劫后余生道：“看來，我觸及到了湖底的真相?！?br />
  “這份真相太過龐大，僅僅是看上一眼就需要我支付極其昂貴的代價。關(guān)鍵時刻，是主殘留的偉力護住了我?！?br />
  盡管身上發(fā)生了如此詭異且很有可能致命的情況，但菲歐娜很快就走出了害怕的情緒，反而有些安心。

  這次陷入危險又全須全尾的脫身，讓她更加自信——只要掌握足夠多的知識，泥潭就是平地。

  “那么代價呢？”

  愛麗絲憂慮道，

  “我也曾經(jīng)借過一些神秘力量。無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，只要使用了，就必定要付出代價?！?br />
  “菲歐娜小姐，您的主保下了您，那祂索取了什么？”

  “不，不是索取?！?br />
  菲歐娜自信道，

  “祂離我更近了，我會因此獲得更多的‘知識’?！?br />
  “我有預(yù)感——當(dāng)我能弄清楚湖底真相，并且將其記下的時候，這份龐大的知識，會讓我覲見偉大的主。”

  比起菲歐娜的興奮，愛麗絲更加擔(dān)憂了。

  覲見神明，真的是一件好事嗎？

  “菲歐娜小姐，不瞞您說。我有一位朋友，是一位小提琴大師?！?br />
  愛麗絲搬出了安東尼奧的經(jīng)歷，

  “他在音樂上的天賦超越了人的極限，由此招來了音樂之神的偏愛與許諾——允他隨神進入圣殿，為沉睡的偉大存在永遠演奏著拿手曲目?！?br />
  “那位大師最初不以為意，覺得這樣也好，可以徹底沉浸在提琴的世界里。”

  愛麗絲說，

  “直到我問他，自由的拉琴和只能拉琴，你想好要什么了嗎？”

  “他悚然一驚，意識到成功追隨神明，是一條無法返回的路，即使痛哭流涕也沒辦法了。永不復(fù)焉是一個詛咒，來自神明的詛咒?！?br />
  “您想好覲見神明之后會發(fā)生什么事嗎？您確定您不會后悔嗎？”

  愛麗絲的質(zhì)問，讓菲歐娜遲疑了片刻。

  她猶豫著，搖搖頭，溫聲道：“愛麗絲小姐，不一樣的?！?br />
  “我說了，我不是狂熱的宗教信徒，我只是為了知識，從而信奉起全知全能的主?！?br />
  “覲見主，意味著在祂那里獲得一切，包括世界的本來面貌，萬物的溯源?！?br />
  菲歐娜說著說著，神情有些迷醉，

  “我想不到后悔的理由，這是無上的幸福，所有想不明白，想不通的事情，都可以獲得答案。我認為我會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，不再痛苦，憂愁。”

  邁爾斯看著菲歐娜的表情，先愛麗絲一步搖頭。

  他非常理解，在長年累月的堅持下，有些事已經(jīng)是一種執(zhí)念，非得實現(xiàn)一次才能罷休。

  “要么得償所愿，要么頭破血流。”

  愛麗絲嘆了口氣，

  “我知道了，希望您別付出無法挽回的代價。”

  菲歐娜一怔，還沒說話，愛麗絲接著道：“如果您今天晚上還想進入湖底，請繼續(xù)帶上我吧?！?br />
  “我覺得，我還是有一定的自控力，受到的影響也不算大。菲歐娜小姐，透支出來的保護很不穩(wěn)定，萬一您臨時付不起了，現(xiàn)場多一個人，就多一份能夠預(yù)支出去的代價?！?br />
  這下，菲歐娜的表情真的復(fù)雜起來。

  她有涉險獲取知識的勇氣，卻不想把別人拖下水，為她的莽撞決定買單。

  愛麗絲好像能讀